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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小崇山

“你認得我?秋娘子略微有些訝異。

“黃泉天什麼時候幹起綁匪的勾當了?”季江南沉聲問道,剛才那一劍他是動了全力,從發覺宣羅是假的那一刻,他就立即開始仔細感周圍的氣息,這個假冒宣羅的人使雙匕首,而群英會之前的那晚,他的窗外也曾出現過一個使同樣武器的孟婆,有過短暫的交手,對方不敵被傷,在人群中逃走。

那時的孟婆就不是季江南的對手,黃泉天的孟婆精通易容模仿,至少這個假冒的宣羅站在他面前,他是分不出真假的,假宣羅說話漏了破綻,被拆穿了身份卻依舊有恃無恐,那就證明,在場有更高階別的存在,而最近出現過的黃泉天人,除了趙菱和帶走她的男子,就只有前日才敗在沈雲川手下的秋娘子一人。

沈雲川斷了秋娘子進玉華山的路,而汴京也因為南市發生的事開始戒嚴,如此一來,秋娘子就徹底被困在了汴京城。

秋娘子不會坐以待斃,但找上李疏桐就委實不能理解了,若是衝他來的……

季江南目光一瞬陰鬱,汴京是孟婆的遴選地,五名孟婆,一個在六扇門大牢自殺,一個在伏羲廟被擒,一個在群英會上偷襲季江南無果死於司徒九刀下,除了眼前的這一個,還有一個孟婆。

“這倒不是,幹綁匪的是她,不是我。”秋娘子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笑意盈盈,“不過我可以和你做筆交易,我可以幫你殺了這個人救回你的未婚妻李小姐,你幫我離開汴京如何?”

假宣羅渾身一僵,瞪大眼睛看向秋娘子:“判官大人,你在說什麼?”

季江南眉毛一揚,嗤笑一聲:“狗咬狗一嘴毛,況且我與李小姐只是合作關係,她死了,齊州李家找的是黃泉天,可不是我季江南,與齊州李家為敵,馬素秋,你確定你擔得起?”

秋娘子目光一頓,似笑非笑:“你倒是個薄情的,可惜了李家大小姐殊色之姿,只能淪為一群骯髒男人的玩物,你們男人啊!就是這般心狠。”

季江南忽然右手一撩,長劍破雲追月,直奔秋娘子而去。

沈雲川說秋娘子正面接了他一記飛龍在天重傷,但沈雲川的實力巔峰至少也在半步宗師境,即便是他留了手,接了一招還能自己逃走,綜合實力也不容小覷,以重傷之身也能輕易的化解季江南的“雨水”一式,其傷後實力至少也在丹心四劫左右。

以季江南丹心一劫的實力來說,勝算不大。

秋娘子看著衝過來的季江南,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背後的金屬機關雙翼一收,手掌一翻掏出一把摺扇,好整以暇的等著季江南近前。

眼見季江南長劍上的劍氣越發濃郁,長劍方向陡然一轉,季江南單掌撐桌翻身,劍光陡然,假宣羅猝不及防,愕然的看著穿胸而過的長劍,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握劍的手猛力一拔,胸口鮮血四濺,假宣羅晃了晃,瞪著眼睛倒地,這一劍很準,她死得很快,只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季江南在一劍刺殺假宣羅之後立即躍身就走,秋娘子看著地上暈開的鮮血,臉上的微笑慢慢的冷了下來,看向季江南離開的方向,喃喃道:“當真是個很令人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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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南出了水雲間之後一路直奔小崇山而去,假宣羅要季江南去小崇山換人,而從秋娘子對其冷漠的態度來看,兩人應該不是一夥的,假宣羅是來遴選孟婆,而秋娘子則是另有任務,在這裡碰頭也純粹是巧合,孟婆要的是他的命,而秋娘子則是想借他離開汴京城。

季懷遠是宸王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若他全力相助的話,秋娘子從汴京逃走的機率不小,前提是要有一個能說服季懷遠的人,而這個人,就是季江南。

從沈雲川口中得知秋娘子的來歷來看,這個極其心狠手辣的女人,為達目的毒殺一個村鎮的百姓在她看來不算一件大事,利己為上,若是季江南答應的話,她真的不介意順手殺掉孟婆,哪怕孟婆與她同屬黃泉天。

秋娘子不會幫出手幫孟婆,那問題就來了,那個劫走李疏桐的人是誰?這個孟婆武功不高,莫說李唐,在季江南手下都走不出十招就被殺,她又怎麼能從李唐身邊把李疏桐帶走?

除了尚未現身的最後一個孟婆和秋娘子之外,在汴京城現過身的黃泉天中人,就只有趙菱和當天帶走她的那名男子。

季江南握劍的手收緊,眼中兇光一閃,他從不曾主動去招惹過黃泉天,但黃泉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他當猴耍,把他引到觀音洞的目的何在?一面安排了孟婆暗殺,一面又高調的劫走李疏桐引他前往小崇山,絲毫不忌憚齊州李氏的報復,難道真的如沈雲川所說,黃泉天易主,新的執掌者上任,準備面對整個大晉江湖高調立旗?

清晨的陽光並不是很濃烈,略帶著幾分涼爽,因南市趙菱投毒一事,整座汴京城盤查很嚴,季江南身上有宸王府的腰牌,所以出入城門暢通無阻,城北十里地處,就是小崇山,小崇山在北向,不比玉華山下的小山林立,只有孤零零的幾座矮山,再往北,就是分流東走的沂水,幾座小山孤零零的立著,因為地勢較平,大部分村落坐落在此,可自從觀音洞被開鑿,寒泉被眾人所知,這塊地方就被官府清理,原本住在這裡的村名陸陸續續搬家。

小崇山只是這幾座小山中的一座,觀音洞早早被設過陣法,冀北奇門一脈王家家主親自佈陣,每年觀音洞開啟都是由幾大家主信物集齊一同開啟,眼下距離觀音洞開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山上松樹橫生,怪石嶙峋,觀音洞的位置不難找,可面前的一塊巨石,昭示著在其後已經是陣法佈置範圍,一旦入陣,死活不論。

季江南看著面前的巨石,臉色變了幾變,數次準備轉身返回,腳下又像生了根,怎麼也拔不起來。

季江南很惜命,冒險要麼是被逼無奈,要麼就是有一定的勝算,如今為一個稱不上有什麼關係的人去冒險,理智告訴他不值得,可胸口卻生出一股極端複雜的情緒。

夜空下,坐在小橋上仰頭微笑的女子,一身素衣單薄望向群英樓的身影,群英樓那麼高,千盞天燈那麼紅,夜風吹得那麼涼,這天上地下,彷彿無處可去的孤獨與落寞,抱著酒罈坐在河邊把整個身子蜷縮在陰影裡哭泣的背影,明明疼得要命又咬牙強撐,堅決不讓自己軟弱一面示人的執拗,明明是個女子,非要把腰板挺得比男子還要直,明明是心機又虛偽,高傲強勢又倔強,喝醉後倒在臂彎裡的時候又意外的輕,單薄的像張紙片。

複雜的情緒扭成一團麻花,季江南猛地咬牙,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頓住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轉頭衝進陣中。

踏過巨石界限的一瞬,季江南的身影像進入了一層水面,扭曲了幾下不見了,平靜的小崇山上,再度恢復了松樹怪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