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康樂樂的臉上有怒氣，鴻律嵐立刻扯了扯蕭喬的衣袖，示意蕭喬別太刺激康樂樂了。
如果康樂樂所言屬實，那麼康樂樂就已經是個要死的人了。
服了慢性毒藥，遲早都是會死的。
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也指不定有人臨死還想拉個墊背的。
鴻律嵐很怕蕭喬萬一刺激了康樂樂，康樂樂在死之前突然使用異能，也拉上他們兩個同歸於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接收到鴻律嵐多大眼色，蕭喬微微地勾起唇角，衝鴻律嵐搖搖頭。
“別擔心彩虹，她是沒辦法讓我們兩個猝死的。”
“什麼？”鴻律嵐愣了一下，一臉困惑地看著蕭喬，問：“你怎麼知道啊？小喬，凡事不能太絕對……”
“因為如果她辦到的話，就不會選擇自殺了。”
蕭喬緊隨其後跟上的這句話，一瞬間令鴻律嵐即將說出口的話卡在了齒縫之間。
仔細思考一下就會知道，蕭喬說的其實非常有道理，也很符合邏輯。
若是康樂樂那麼輕易就能讓他和蕭喬猝死的話，又怎麼會束手就擒，寧可自殺也不跟他們打一架呢！
鴻律嵐看了看蕭喬，又扭頭看了看康樂樂。
很顯然，康樂樂的臉色和剛剛比變得更加難看了。
“你果然如葛萱所言，很聰明……聰明的可恨。”
最後的幾個字，康樂樂說的咬牙切齒。
雙手插在黑風衣口袋裡，蕭喬面帶雲淡風輕的微笑，聳聳肩，“我猜你的異能發作條件……應該是需要同目標物件進行接觸，而且還不是那種在戰鬥中有可能接觸到的情況，應該需要更為苛刻或特殊的條件，所以，在聽完了‘新約’葛萱對我和彩虹的介紹後，你意識到就算你拼死與我們一戰，結局還是死，不想死的話就只能加入‘新約’，但那樣又與你只想利用自身手刃渣男的理念相違背……所以，你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喂小喬……”鴻律嵐不禁覺得蕭喬這說法過分了一點。
然而蕭喬卻滿不在乎，“自殺，是很明智的選擇。”
“呵、呵呵呵……”
康樂樂冷笑起來。
她活這麼大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一名高中生說“自殺，是很明智的選擇”。
“不過在你死之前……”邁開腳，蕭喬走向康樂樂，朝康樂樂伸出手，“我想把你身上的異能收回來……”
“不！”康樂樂拒絕的乾脆利落。
白皙纖長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蕭喬無聲凝視康樂樂慘白的臉。
看康樂樂的樣子就是根本不想放棄自己的異能，那樣的話，異能也不會自然從異能者體內釋放出來。
還是只能等康樂樂死透麼？
蕭喬深淵般的黑瞳晃過一抹不安。
不知怎麼，他並沒有放心的感覺，即便得知康樂樂已經服用了慢性毒藥。
“我……很喜歡我的這個異能。”
雙手捂住胸口，康樂樂輕聲說道，臉上的表情既自豪又幸福。
鴻律嵐在一旁也不敢插嘴，因為他看得出來，康樂樂是真心想幫助所有被渣男害了的女性。
“這個異能使我實現了畢生的夙願……所以，求求你們了，讓我帶著它離開這個世界，好麼？”
大大的眼睛噙滿淚水，康樂樂聲音哽咽，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再怎麼說康樂樂都是女人，鴻律嵐禁不住對康樂樂生出憐憫之情。
然而蕭喬清秀俊俏的臉，仍然面無表情。
就算他不想讓康樂樂帶著這危險的異能離開人世，也辦不到。
因為異能者不是真心想要捨棄這份異能的話，異能是不會自己釋出的，他也就沒法得手。
除非他現在就殺了康樂樂。
“彩虹，如果我現在幫康樂樂解脫的話，你會揍我嗎？”蕭喬輕啟雙唇，像是在自言自語。
“哈？”鴻律嵐瞪大雙眼，“你幹嘛啊小喬……她不是已經服慢性毒藥了嗎？而且……像她這種普通的異能者，又不是‘新約’一員，還是交給警察比較好吧？”
“……”薄唇微微動了動，蕭喬沉默不語。
這時，康樂樂開始吐血了。
撲哧！
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康樂樂腳下的土地，本來就人煙稀少的公園一瞬間變得更加淒涼。
撲通！
康樂樂的身體猶如一座轟然倒塌的高樓，就這麼栽倒在地。
鴻律嵐下意識想去扶康樂樂一下，但，他的行動頓住了。
對方是一名揹負人命的異能者，而且她已經服毒了……
鴻律嵐無聲做了個深呼吸，眼睜睜看著鮮血從康樂樂的鼻孔、嘴裡緩慢流出來。
這一幕，要說一點不瘮人，那絕對是騙人的。
黑瞳滑到眼角，蕭喬見鴻律嵐臉色鐵青，像是要吐了。
“彩虹，我們走吧！”
輕輕拍了拍鴻律嵐的後背，他輕聲說道。
“……嗯。”鴻律嵐捂著自己的嘴，點頭。
血腥味在公園上方飄散，天，陰了下來。
“好像要下雨了呢！”
仰頭望天，蕭喬輕聲呢喃。
他現在正和鴻律嵐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啊……”鴻律嵐附和著，這回換成他伸了個懶腰，“唉，明明是為民除害了，可我的心情怎麼就這麼沉重呢！”
“康樂樂並沒有死。”
腳步頓了一下，鴻律嵐倏然扭頭，兩隻瞪大的眼睛像見了鬼似的盯著蕭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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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和鴻律嵐誇張的表情截然相反，蕭喬面色一如既往平靜得好似波瀾不驚的湖面。
“我說康樂樂並沒有死。”
鴻律嵐眼簾猛抬，“不可能！！我們明明親眼看到她服了慢性毒藥……而且，而且她不是就在咱倆的面前倒下去了嗎？還流了那麼多的血……”
“那是假的。”蕭喬聲音淡定，語氣堅決。
鴻律嵐張張嘴。
他也不急於否定蕭喬。
因為，和蕭喬認識這麼久，並肩戰鬥這麼久，蕭喬從未有過判斷失誤的時候。
稍稍思考了一下，鴻律嵐臉色愈發慘白。
“難道說……是‘新約’？”
要說可能性也就只有這一個了，能夠幫助康樂樂假死矇混過關的，就只有“新約”。
鴻律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倒寧可是蕭喬想多了。
無聲點點頭，蕭喬勾了勾唇角，“彩虹，你肯動腦子的時候也蠻聰明的嘛！”
“廢話！”鴻律嵐衝蕭喬揮揮拳頭，旋即又把拳頭放下來，一臉不解，“不過小喬，你是怎麼知道的？康樂樂自殺是假的……”
沉默，取代了回答。
雙手插在黑風衣口袋裡，蕭喬目視前方，慢悠悠地走著。
半晌，才開口：“因為……她並沒有到她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