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陸飛氣急敗壞，想要反駁。
庫山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但眼神裡的那種獅子一般狂暴駭人的光芒，一下子讓陸飛噤若寒蟬，乖乖地閉上嘴巴。
他就算心裡有再多的不滿，卻也知道，在強者面前保持恭謹，莫要去惹怒對方，這才是小人物能活得長久的不傳秘方。
雖然庫山一直都表現得很溫和，像個人畜無害的懶散大叔，但獅子終究是獅子，待小白兔再溫和，小白兔若想順杆往上爬，獅子一聲吼就能將他震得七葷八素。
“我一個人好端端的，自由自在，憑什麼要讓道館多個礙事的傢伙？不要，你們趕緊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晁中博斜斜向後倚去，雙手撐地，看庫山兩人的眼神依然還是桀驁不馴，充滿了冷笑譏誚的意味。
那張臉，讓陸飛怒氣更甚，直恨不得一石頭砸上去，開個滿堂梅花彩。
他在庫山看不到的背後，衝晁中博豎起一個大大的中指，鄙夷之色畢露無遺。
雖然畏懼庫山，不敢亂開口，但陸飛對於晁中博卻是滿心不爽，就像看天生的冤家對頭一樣。
晁中博挑了挑眉毛，並沒有生氣，但不屑的意味更是濃重。
“小博……”
“滾！不要喊我這個名字，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小博啊，好歹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幫你端屎端尿過，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聽我這一回？”
庫山語氣越來越低下，幾乎是哀求。在晁中博面前，他絲毫沒有一個強者的氣勢跟尊嚴，哪怕面對晁中博那咄咄逼人的話語，他都沒有動怒，眼神裡更是越來越黯然憐惜。
晁中博聽到這話，神情終於變了。
他目光暗淡，但轉瞬又明亮如刀，惡狠狠地瞪著庫山，彷彿要將庫山剜出七八個血洞一樣，那種複雜無比的情緒，似乎怨恨，又彷彿濡慕，隱隱還有些抗拒掙扎。
靜默中，房間裡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氛圍。
陸飛縮了縮脖子，感覺空氣怪怪的，讓他渾身不舒服。
“給我一個理由，我憑什麼要收留這麼一個小流氓小混蛋？”
晁中博終於開口，神情變得冷漠十足，之前的掙扎，被他徹底深埋在心底，只剩下一張寒冰臉。
“他接受了血元祭靈術，對方是農雪紗。”
庫山開口回答。
晁中博目光一凝，視線瞬間落在陸飛身上，原本只是淡漠的眼睛，竟有轉瞬的寒光射出，既是冰冷，又是銳利，如冰刀一樣扎進陸飛身上，讓陸飛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那瞬息間，陸飛感覺自己像是面對天地間的一道驚雷，電光如蛇如劍，霹靂而下，恍如要將他穿個通透。
煞氣凌厲如刀。
但那種感覺只是一瞬，下一刻，晁中博的眼神又重新變得清冷起來，讓陸飛恍惚只如做了一個幻夢。
“好，這小子可以留下來。你可以滾了！”
之前一直沒有半點轉圜餘地的晁中博，聽了庫山那句話之後，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答應收留陸飛。
不過他對庫山的態度依然沒有半點好轉，始終冷漠強硬。
“喂，大叔，你不是有事情跟我說麼？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這個鬼地方？還有血元祭靈術是什麼東西？你們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喂，不要扔下我一個人不管，等等我，我不要做掃地小廝……”
庫山深深看了晁中博一眼，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陸飛被這一連串的對話弄得暈頭轉向。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拐賣的可憐蟲，買家跟賣家根本不用徵求他的意見，直接就當著他的面進行了交易，肆無忌憚。
這也太猖狂了一點。
要知道，現在可是文明社會，是講法律的世界，拐賣兒童是要判刑的，嚴重的甚至可以判死刑。
陸飛跟在庫山屁股後面追了出去，一路大呼小叫。
雖然他已經變成了聯邦的一級通緝犯，聯邦法律的光輝已經照耀不到他身上，可即便如此，比起呆在這個破破爛爛如垃圾堆一樣的道館裡，他更寧願一個人獨闖山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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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被千里追殺，也好過跟一個宅男窩一塊啊？
“機會難得，你要好好把握。”
庫山站在圍牆上，俯瞰著陸飛，微笑著留下最後一句話，然後揚長而去，轉瞬無蹤。
“什麼破機會，我才不上當呢！”
陸飛氣急敗壞，怒聲吼了起來。
他後退了幾步，拉出一段助跑距離，然後開始加速，準備跟庫山一樣從圍牆翻出去。這破道館，他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你想去哪裡？”
“小爺我要龍歸大海，死宅，咱們再也不見。”
閣樓裡，傳來晁中博淡淡的聲音。
陸飛頭也不回，腳下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準備一下就跨出道館。
半空中，他哈哈大笑，反手對著閣樓再次比起中指，揶揄之意滿塞。
“嘿！”
晁中博冷笑了一聲。
下一瞬，陸飛就感覺自己腳踝一緊，一股大力將他重新拖了下去，轟的一聲砸進了院子裡的雜草中，樂極生悲。
“靠，這地板怎麼這麼硬？”
陸飛被摔得胸悶無比，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不得勁，身子好像要散架了一樣。
按照他如今的身體素質，摔這麼一下本來沒什麼大問題的，但院子的地板就好像合金板一樣，硬讓人毛骨悚然。
陸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下一刻卻又尖叫著向後連連退去，直靠到了圍牆上，無路可退，這才停了下來。
他發現了，將自己拖下來的玩意，竟是一條綠幽幽的長蛇。
那綠蛇朝陸飛吐了吐血紅色的蛇信，轉眼就又鑽進了草叢裡，無影無蹤。
“靠，這都什麼鬼玩意啊？”
陸飛打了一個寒戰，連忙轉身朝圍牆攀爬而去，想要儘快離開這個透著滿滿的詭異氣息的道館。
但當他摸到圍牆頂部的瞬間，身子又是一沉，轟的一聲，再次砸在了院子裡。
“乖乖留下來，把道館打掃乾淨，否則，今晚沒飯吃。”
晁中博冷漠的聲音如惡魔一樣，飄渺而陰森，從遠遠的天際傳來，讓恍恍惚惚的陸飛欲哭無淚。
陸飛感覺，自己似乎進了一個恐怖如地獄一般的黑暗世界，從此，光明與他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