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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怪物

隨著陳說出這些話,躺倒在地上的麗身體猛然一顫,她如一隻蠕蟲般朝著陳所在的地方爬行著。

“嗚……”

“我知道這很卑鄙……但一個是相處了二十幾年的妹妹,一個卻只是認識了不到一個星期的女傭兵,我想您心裡應該也有答案,不光是解藥,你們還需要一個能夠駕駛直升飛機的人,而麗能夠勝任……”

晨鐘的面孔猙獰……他看向暈倒在門側的晨靈,又看向不遠處的徐離,他的牙齒咬得咯吱響,此時,他似乎別無選擇也沒得選擇了——即使他的腳不被鐵絲纏住,他也不可能戰勝陳。

陳站了起來,他一步步朝著徐離走了過去。

晨鐘眼前驀然晃過徐離在昨天晚上,將槍柄交到他手裡,以及像個小女孩談論著自己隊友的樣子,他的胸口悶得發疼……

不,這樣的結果,我可不接受!

晨鐘目光落在了身前巴掌大小的殘塊,眼睛明亮一絲。他把這塊尖銳的殘塊抄起,拼盡了力氣直立起上身,一下又一下割起纏在腳腕的鐵絲。由於肋骨受傷,他每次用出手臂的力量,都會感覺到胸口被撕裂似的劇痛,痛苦讓他的眼睛圓瞪而密佈血絲。只是,他彷彿失去了知覺,只粗暴的不斷重複,重複,再重複。

陳看著咬著牙齒怒瞪著他的晨鐘,嘆息一聲,低了低頭對他再次表示了歉意。

他的眼眶發紅,身體也在顫抖,卻又馬上起身,沒有猶豫的朝著徐離走了過去。

“stop。”

門口忽的響起了一個聲音,陳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轉過了身。

這突如其然響起的聲音,讓晨鐘也愣住了,他嗔目結舌的看向了由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一個和晨鐘身高相符的青年,他同樣身穿軍裝,胸口的衣服上一片紅色,眉宇和徐離有些相似,但嘴唇極薄。

他的右手握著一杆魯格mp-9,更惹人注意的是,男人的脖子上還掛著一臺照相機。

男人冷淡的眼神分別掃過晨靈晨鐘,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的神色始終淡淡,腳步有些一瘸一拐,但就算是這樣,他的到來,依然讓陳整個臉色變得異常精彩——

“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陳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中了五槍,從三十米高的地方墜落……你不可能還活著!”

徐離原沉凝死寂的眼睛泛起光亮,她的語氣則蘊含一股驚喜:“巽!”

秦巽看向徐離,他輕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接著,他的腦袋又轉向了陳,歪了歪腦袋:“我為什麼會死?你剛剛不是說過——我是怪物嘛?”

秦巽輕輕笑了聲,他忽然抬起了右手,將衝鋒槍指向了地板上的麗。

“該死!”

陳臉色猛的變化,他朝著地板上的麗撲了上去!

嘟嘟嘟,M3A噴出火蛇!

陳的背部,冒出此起彼伏的血霧。

麗的眼睛瞪得滾圓,她的身體不安的瘋狂扭動起來。

“嗚!”麗喉嚨裡發出悲慘的嗚咽聲音。

陳伏在她的身上,彷彿沒有感覺到槍擊的痛苦,目光只是溫柔,他顫抖著手將麗的身上的繩結拉開。

“逃!”陳說著,他的嘴裡湧著血沫。

麗迅速的撕掉了自己嘴上的膠布,陳厚實的身體仍沒有完全阻擋子彈,仍有一些子彈穿過來嵌入了她的身體,她身上滿是血跡,除了陳的,還有一些屬於她自己。

麗抱著陳,她母獸一樣嘶吼著:“不!陳!不!”

“快逃……麗……帶著小陳麗快逃!”陳的眼皮打著架,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裡嘔了出來。

他眼中的光亮忽然熄滅了。

“蠢,而且荒謬。”青年淡淡的道,他走上前一腳踢開了陳的屍體,微笑著在麗的面前蹲下了身體。

他看向了麗的肚子:“不過,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我剛剛聽說,她叫陳麗?或許她能是個女孩兒。”

麗的臉原先一片死寂,但秦巽再次說出‘陳麗’這兩個字,卻觸動了什麼按鈕似的,讓她混沌一片的眼睛有了聚焦。

她忽然跪下了,就像陳之前的那樣,她梗咽著,祈求著:

“秦巽,你放過我吧……放過我!我不要登上希望二了,我留下來!你擔心齊弘認出你?沒關係……我擅長化妝易容,你一定能夠瞞過他們的,而只要和那兩兄妹達成了協議,他們也不會揭穿你,你完全可以活下去……一週後外星文明抵達地球,或許還有一些夾縫讓我們活下去呢……我或許還能看到他,知道他到底是一個男孩兒還是一個女孩呢!”

秦巽始終是面無表情,在最終,他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麼讓兩名傭兵同時捨棄了尊嚴朝怪物下跪呢?”

麗愣了愣,她似乎從秦巽的話裡感覺到了一些希望,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焦急的解釋著:“你……你不知道陳峰和我多想要這個孩子!在我們捨棄以前名字的那一刻我們就約定好了,他保留了姓,我保留了名,而我們的孩子就叫陳麗……多好聽的名字!秦巽……放過我吧?憑藉著我的易容和化妝,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秦巽原先抿著的嘴,忽然就咧開了,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般,他開始了大笑。

他甚至笑得腰背都成了弓形。

男人邊笑邊說著:“活下去?整個地球都是我的墳墓!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知道不知道開啟潘多拉盒子,帶來了末日的是誰?”

笑聲戛然而止。

“就是我啊……我、的、寶、貝。”

他的臉迅速變成了淡淡的樣子,他看向麗的眼神彷彿看向一隻貓或者一隻狗。

“荒謬……真是太荒謬了!”

秦巽一腳踹在了麗的肚子上,然後提起了後者的頭髮,他掀起了麗的衣服下襬,露出平整的肚子,在兩個月的時候,並不能看到明顯的隆起。

“是什麼東西這麼富有魔力?是它嗎?沒有任何實驗證明人類嬰兒在兩個月的時候有獨立意志存在,它甚至不能稱呼為新生命,只是一團蛋白質,結果,你們卻為此付出了所有,真是太荒謬了。”

麗不像是一個傭兵,反而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秦巽似乎早就摧毀了她的反抗意識。

她仍哭泣著乞求:“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秦巽如若未聞,他從腰間抽出匕首,然後狠狠的扎進了麗的肚子裡!

“不要!”隨著女人一聲淒厲的慘叫,匕首深深了沒入了麗的小腹,血液飛濺。

秦巽劃開了麗的肚子,他將手從創口探了進去。

“是它嗎?”秦巽手裡捏著一團模糊的血肉問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差別?它們都只是一團肉而已。”

“你完全可以提前看到他。”秦巽笑了笑,他把這團肉扔在了麗已趨於死寂的臉上。

“不……”麗氣若游絲不斷的喃喃著,她的身體由於疼痛抽搐著,眼神則空空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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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巽露出痴迷一樣的神色,他抓起了胸前的相機:“這表情真棒!麗,我會把你生命中最美的這一刻記錄下來的!”

咔嚓咔嚓,相機的快門聲不斷響起。

秦巽完完全全的沉醉在了拍攝中,他不時露出滿意的微笑,在麗的四周踱著步,試圖找到更好的角度。

晨鐘怔怔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感覺如墜冰潭的渾身發冷,他擔憂的看向了不遠的徐離——她曾一度將秦巽的到來視作希望。

如他所預料的,後者此時的精神狀態已和麗相距不遠,她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挪騰著屁股向後退縮。

晨鐘此時已將腳上的鐵絲割斷,他將那塊尖銳的殘骸藏在了身後,朝著忘我的男人接近。

妹妹晨靈曾被陳注射過一管毒藥,他說只有麗知道解藥的調製方案,而如今她已經快死了!這個男人接下來會殺了所有人,這件事似乎也毋須懷疑。

這個叫秦巽的男人,是他們繞不過去的障礙,他一定要死!

晨鐘的腿在抖。

該死。

晨鐘暗罵一聲,喉頭滾動咽了咽口水。他努力控制著身體的顫慄,一步步朝著男人走了過去,額頭上已全是冷汗。

即使這個男人似乎正在忘我的不斷拍攝照片,也讓他感受到一股撲面的壓力。

眼前這個人,的確如陳所說,他是只在毀滅中獲得實感的徹徹底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