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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活著

在晨鐘耗盡了外骨骼裝甲的電量後,總算破壞了儲糧間的控制檯,隨後,秦離使用個人終端接入埠,對防爆門進行了軟解,轟隆聲後,儲糧間的大門終於開。

受身體特殊體質的影響,包括晨鐘在內的所有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當即衝了進去,消耗了近百人份的食物。

“即使這些食物能夠支撐一千人一個星期的消耗,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我會儘快和政府交涉……現在的關鍵是,怎麼讓他們相信倖存者們是無害的,即使他們在這樣的輻射濃度下依然健康得活蹦亂跳。”

“當然,也要做好交涉失敗的準備……”

摸了摸迅速平坦下去的肚子,晨鐘捏了捏拳頭,站起來看向堆放著的壓縮乾糧,“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現在最先做的事是,把倖存者聚集起來。唔……有某些區域用廣播通訊,但有的區域卻由於物理上的切斷不能進行廣播,這些地方只有大家分頭行動,儘量通知到位,把倖存聚攏起來了。”

在分組並劃分了負責區域之後,各小隊即相繼出發。

和其他人兩人為一組不同,晨鐘選擇了單獨行動。循著記憶中地圖,晨鐘很快就到達了劃分的無通訊區。

這還是他甦醒以來第一次離開輻射區中心。

這區域本是居民區,人員密集是理所應當,但晨鐘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到人的影子。

當然,沒有人的影子並不意味著沒有人。

晨鐘在一個居民間前停下,接受真菌改造的身體帶來了敏銳的嗅覺,他聞到了區別於屍體腐臭的臭味——人類排洩物的氣味。

裡頭有活人。確定了這一點,晨鐘伸出手一按門板,推得金屬門往內凹進露出一條縫隙後,將手掌插進去,為了不驚擾裡頭的人,他極力避免發出巨量的噪音,一點點的將金屬門掰開。

但顯然,用人手將金屬門板直接扭開這舉動還是太誇張了些,裡頭當即傳出了一聲驚叫。

一個瘦弱中年女子,身體退到角落裡,雙手揮舞著:“不,別過來,別過來!”

晨鐘無奈搖搖頭,注意到房間裡頭盡是人類排洩物,又是一嘆。作為弱勢女性,存活下來已經不易,鬼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請冷靜一點,我沒有惡意。倘若有,我還會在這細緻耐心的和你說話嗎?”晨鐘安撫著。

花去不少的時間,女人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當晨鐘說明自己正在尋找倖存者時,且準備分派食物時,女人反常的沒有第一時間追問食物在哪裡,反而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眼裡忽然冒起一股精光。

“你是要救人嗎?是要救人嗎?!”

“太好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女兒,她被人……”

晨鐘擺擺手:“冷靜點,你把情況說清楚。”

“你答應救我女兒了?”

“只要她還活著!”

得到肯定答覆,女人怔了好一會兒,突的就泣不成聲,“謝謝,謝謝。”

女人稍冷靜下來,開始說明情況,原來這區域有一個由男人們組建的小團體,在核堆洩露前就存在著,仗著人多勢眾欺壓平民,在核堆洩露事件之後,失去了政府本就薄弱的監管,更變本加厲,搶劫強*無惡不作,而女人的十八歲女兒正是受害者之一。

聽了這些,晨鐘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帶我去。”

……

女人領著路,五分鐘後即到達目的地。

還沒接近,晨鐘就聞到了一股血和排洩物的沖天腥臭。

“就是這裡?”晨鐘在餐廳門前停住腳步。

看著女人點頭應,晨鐘退後一步,抬起腳,隨著一聲巨響,金屬大門被他猛的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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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鐘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只看了一眼,臉色便又驟冷了一分。

這處原作用為餐廳的大廳內,有十多個男人,三十多個女人。男人們身上有一些衣物,但女人大多是赤條條的,他進來的時候,有幾個男人還正趴在女人身上。

這裡其實距離輻射洩露點不遠,這樣輻射濃度正常來說,很快就會讓人死去。他散佈的埃勒斯病毒讓他們活了下來,但對於這些女人來說,恐怕活著並不比死來得幸福。他早就知道,即使是他透過散步埃勒斯真菌使得人們能夠在輻射中存活下來,倖存者們也不會過得太好。但卻沒有意識到此時被封鎖的區域已經變成了弱肉強食的血腥叢林。

短暫死寂之後,男人們反應了過來,一個個抄起手頭的武器,驚恐的看著晨鐘。

“你是誰?!”

晨鐘深吸一口氣,旁若無人的走到了滿臉警惕的男人們身前。

瞳孔中兩枚銀環亮著,他滿臉是冷酷,伸起手,手掌對著男人們說道:“我,王晨鐘。”

“在此命令你們,去死!”

聽著這話,男人們一怔,還沒等著反應,一股奇特波動傳遞開去。

只一瞬,男人們一個個眼睛瞪大,徑直的栽倒在地,很快就沒了聲息。

藉由身為母體對子體的指揮能力,他只需控制他們體內的埃勒斯菌體破壞他們的腦細胞,即可以讓他們瞬間死去,人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脆弱的紙娃娃。

領著晨鐘來此的女人見著男人們倒下,立刻急不可耐越過晨鐘,找到了一個面孔死灰女孩,抱著痛苦起來。

晨鐘看著嘆息,拍拍手吸引了女人們注意力:“聽著,你們已經自由了。整頓之後,去A01輻射控制大廳集合,我們有食物,大量的食物。”

說完了這話,晨鐘轉頭要走,這時,卻看見角落裡一個人形始終毫無反應。好奇打量一眼,不由眉頭一皺,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新人類,大概是一個女性,晨鐘第一時間並不能確定。

看體型,似乎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在胸口有兩個巨大的創口,臉上也滿布著刀割痕跡,身體上幾乎沒有了女性的性徵。

“這都是你自己幹的?”晨鐘問。

女孩抬起頭用死灰一樣眼神看了晨鐘一眼,沒有否認。

她看了看遠處的男人屍體,又把目光移回晨鐘身上,“這塊區域的輻射濃度足夠讓人在五小時內死掉,為什麼我們還活著?”

“空氣中的紫色霧氣是什麼?為什麼我失血超過體液的三分之一還沒有死?”

“我們活著的原因,是因為你?”

晨鐘對這女孩的敏銳感到一絲驚訝,沉默了會兒,聲音嘶啞的應:“是。”

“誰叫你做多餘的事!”女孩兀的從喉嚨裡爆出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吼。

“這樣子,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女孩質問著,吼著,滿布創傷的臉這時顯得猙獰而可怖。

“活著,就還有被愛的機會。”晨鐘沉默了會兒說。

女孩指著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臉,“來這裡之前,我就嘗試了十幾種自殺的辦法,全都沒死掉,男人們想侮辱我,我當著他們的面,把這些讓他們變成畜生的東西割掉,劃破,可算是得了個清淨。”

“我活下來了,還是帶著尊嚴活下來的,啊,真幸運啊!”

“你告訴我:活著就還有被愛的機會?你來愛我?”女孩滿臉都是譏諷的笑著,笑著笑著,忽然又哭出了聲。

晨鐘搖搖頭,目光中只是一片沉靜,隨後抬開步子一步步朝她走去。

似乎已經沒有了恐懼這情緒的女孩,這時像是害怕了一樣,怔怔的向後退去。

晨鐘腳步加快,還是接近了她,他靜靜的打量著眼前形貌醜陋女孩,目光卻滿是溫柔,沒有一絲嫌惡。

腦袋湊了過去,然後四瓣冰涼嘴唇貼在了一起。

留下這樣輕輕的吻,晨鐘揉了揉女孩腦袋,又撣去她臉頰上眼淚。

晨鐘輕輕的說:“活著,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