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毛玻璃照進來,氤氳的光填滿了整個房間。
牆壁上的膩子粉有部分已經由於歲月而剝落了,房間內放著的幾個紅木大書架,也蒙上了一層灰暗,時間的腐蝕讓它們有些搖搖欲墜。
晨靈坐在座位上,正翻看著一本發黃的日記本。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六年。
女孩十五歲稍微長成了,但還是比同齡人瘦小。精緻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堅實的冰,五官有一些美人萌芽的跡象,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破冰對著某個男人綻放出來,或許永遠不會。
……
【2007 8月18日舒服的晴天】
‘今天我約哥哥出去玩,但是他又不理我,哼。
我和哥哥說,我被徐錢表白啦。
然後,哥哥就和他打起來了!
哥哥吃醋了嗎?!
今天哥哥帶我去大禮堂,他鼻青臉腫的上臺領獎,好好笑哦。
不過,我還是討厭哥哥,哼!’
……
指尖劃過這些稚嫩的字,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但這絲笑意又轉瞬即逝。
日記翻到了浸水而皺皺巴巴的最後一頁。
記憶從腦袋裡浮出來,也和日記一樣有點模糊了——
……
晨鐘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他的眼睛裡都是血絲,頭髮亂糟糟的。
他一出門,就急步朝著房間門口衝了過去。
晨靈從正對哥哥門口擺著的椅子上跳下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要失去什麼,對著背影喊:“哥,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
“不回來了嗎?”
晨鐘沒有出聲,但晨靈看到他輕輕點了點頭。
已經有了亭亭玉立模子的晨靈,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她的眼瞼垂著,裡頭好像有淚光。
“為……為什麼?”
晨鐘回過頭,他的臉上都是堅決:“我要離開這個畸形的地方。”
“為什麼?!”晨靈又喊,她踉蹌著跑到了哥哥的身後,然後拉住了他的衣角,一直抓在手裡的維尼熊娃娃掉在了地上。
“告訴我為什麼呀?!”
晨鐘沉默了一會兒,“你要知道為什麼?好!我告訴你!”
他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晨靈始終拉著他的衣服,被哥哥急促的步伐帶得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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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有哭,只是抹了抹眼睛,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晨鐘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握著漆黑的92手槍。
“以前,我以為我研究的東西是用來守護什麼的,但我發現不是。它的功能只有一個,而且越單純越效率,就越強大!看看,晨靈,這是一把手槍!這就是我過去研究的東西!”
“它是用來殺死壞人的……哥哥不是說過嗎?”
“殺死壞人?不……子彈從來不認識壞人還是好人,它飛過去,把活人變成死人,就這麼簡單!”晨鐘咆哮著,他朝著地板上的維尼熊扣動了扳機。
“砰!”
裡頭的絨毛炸開了。
晨鐘愣愣看著這一幕,他忽然哭了,淚水從他的眼眶裡不斷的淌出來,然後沿著他的鼻翼流過他的嘴唇,從下巴滴落,滴在衣服和地板上。
晨靈的眼睫毛顫了顫,她也跟著哥哥哭了出來,“它能把壞人變成死人……把殺死媽媽的壞人變成死人!”
晨鐘身體一僵,緊跟著,又邁開了步子。他朝著門口走過去,一邊吼著:“我要走了!再也不回來!我不會再碰這些東西……我是個劊子手,我也是殺死媽媽的兇犯之一,都是因為爸爸研究這些見鬼的東西!都是因為我研究這些見鬼的東西!”
轟!
門被重重的合上了。
……
【2008年6月29日 陰】哥哥和媽媽被綁架了。
【2008年7月 3日 雨】媽媽死了。
【2008年7月5日 難受的陰天】哥哥走了。臭傻逼,走吧!永遠也別回來!’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後面再沒有更多的內容了。
晨靈在這最後一頁良久的佇留著視線。
眼中一幕幕晃過去,如水流轉,又刻著歲月的波瀾,畫布有些模糊了。
……
“”一個機械的聲音,終於讓晨靈的思緒回到了現實。
晨靈看向桌上的維尼熊。這時,它的眼睛正亮起綠光。
“linkqueue”晨靈應了一聲。
維尼熊的綠色眼睛接著閃爍:“三千多名受到了邀請函的科學工作者已經入席,會場一系列先期工作也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呢。”
“嗯好。”晨靈將日記本鎖進了櫃子裡,“報告今天晨鐘的行程。”
維尼熊繼續發出機械的聲音:“2015年3月1日週六。在六點半起床。六點四十五出門,喝了一杯豆漿,吃了兩個包子,一個肉包一個韭菜餡。在街心公園跑了三十分鍾的步。七點半,到了兼職的健身俱樂部,先後與五人發生交談,內容不特殊。然後和以前一樣給人做搏擊陪練。十一點半,找一個女孩子要了聯繫方式。”
“等等。這個女的資料發到我的個人終端。”
“好的。”
晨靈拿出了平板。很快,一封郵件發了過來,女孩的身份資料被整理得很詳盡。
她翻了翻,目光在罩杯一欄的‘34D’字樣上停了停,臉色有點難看。
“linkqueue,這是第幾個D?”
“,這是第十二個。”
晨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平整的胸脯,恨恨道:“轉告探員,拆散他們。”
“好的。”
……
飛過了一片廣袤的森林,直升飛機在峽谷上方開始沉降。
峽谷之中是一座小城市。稜角森嚴,如同鋼針扎在大地上的鋼鐵大廈,排列嚴謹的矗立。
中年軍裝男人和身材瘦弱的晨靈先後跳下了直升飛機。
一輛悍馬開過來,載著兩人駛向較扁平,但佔地面積最廣的建築物。
晨靈的臉上已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這也是她最普通的狀態。
“王副所長。”會議廳入口處的兩名軍人,對著她行了一個正兒八經的軍禮。
點點頭,晨靈徑直走進了十米高的大門。
她環顧一眼足有五千平方米的梯形會堂,然後走到了角落的空位置坐下。
在梯形會堂的最底層,有一個穿著發白老舊軍裝的老年人正在發言。他的聲音由環形音響系統外放,除了他穩重而老邁的聲音,會議廳內再沒有其他聲音。
“諸位都是享譽國內外的科學家,能夠來此陋地,是我國的榮幸。作為史無前例,幾乎將全球所有頂尖科學家網羅的超級峰會,當然……”
這部分發言沒有任何的營養,晨靈閉上眼睛打盹。
她身旁一個黃頭發藍眼睛外國青年,好奇的用英語詢問:“噢,美麗的小姑娘,你來這是幹嘛的?這麼嚴肅的場合,他們為什麼會讓你進來?”
晨靈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失去興趣,重新閉上。
青年以為是她怕生,就又笑了笑:“斯蒂夫和我開玩笑,如果說有一發核彈從天而降落在我們腦袋頂上……那至少會讓地球的科技水準回落一個世紀,並影響接下來至少五個世紀的地球歷史進程……”
他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坐在椅子上,晨靈的腳才堪堪夠到地板:“你是被你父親帶進來的?那你父親一定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
臺上的發言仍在繼續,“……眾所周知的,潘多拉盒子碎片在一年前匯聚在了北京地下,而又在半年前,由我們的一位科學工作者,進行了零距離的接觸。我們從裡頭獲得了兩項超級科技,這個峰會的目的,是應之前的協議,將這兩項科技分享給大家。它們一個是‘空間躍遷技術’,一個則是‘反引力矩陣’……”
臺上老頭子用的是中文。會議廳內的外國面孔,耳朵大多數塞了一個耳塞,三十多個語種的翻譯工作者正在為老人的發言做同聲傳譯。
耳塞裡傳來的聲音,一下子讓藍眼睛青年的表情變得精彩:“噢見鬼!我還以為潘多拉盒子的傳聞是假的……什麼新人類,什麼人類的未來之類的……空間躍遷和反引力……臺上這個老年人到底知不知道這兩個詞的含義?他的發言文案有沒有被物理學家校對過?”
臺上的老人沉默了會兒,環顧了一圈與會眾人,又再度開口:“我知道這兩個詞很科幻。但它們的確就是符合你們所有幻想的技術。”
青年沉下臉,他是一位理論物理學家,自然知道這兩樣技術的量級。
“他還真敢這麼說!”
晨靈終於煩不勝煩冰冷冷的張開眼睛。
“shit up!你的嘴巴如果能思考,一定已經拿下幾十個諾貝爾獎了!”
青年瞪大眼睛,然後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手指伸出來指住了晨靈的鼻子:“你們就是這麼待客的?這可是國際侮辱!”
“和潘多拉盒子發生接觸的是王晨靈,王小姐。王小姐出身軍械設計師,參與多個軍隊研究專案,又先後在理論高能物理,材料科學,資訊與系統科學……等等多個領域獲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目前任職我國尖端科學研究所的副所長。她同樣是掌握這兩種技術最深入的科學工作者,沒有之一。現在有請她上臺主持接下來的會議。有請。”
晨靈伸出手抓住青年的手指。
“嗯?你……”青年疑惑的歪了歪腦袋,臉上出現一絲紅暈。
噢,我不應該對這麼美麗的小姐說出這種話……
但下一刻,晨靈將他的手指一拗……讓他發出了一聲慘叫。
“你這是人身攻擊!幼稚鬼!見鬼……你是小女孩嗎?”
“有請王晨靈小姐上臺。”臺上的老人似乎把目光投了過來,他催促著。
晨靈深呼出一口氣,然後起身朝著臺上走了過去。
“shit……”青年愣愣看著晨靈一步步踩著紅地毯往前走。
見鬼!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女孩到底是什麼人?
不光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瘦弱小女孩的身上。
會議廳忽然嘈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