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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埃勒斯

距離地球半個光年的柯伊伯慧星帶。

一前一後,一灰一白的兩個龐大球體正在死寂漆黑的宇宙空間中疾射,以距離它們三萬公裡的冥王星為參照,可以得知它們的體量也大約在直徑三千公里。如若有人能夠站在冥王星上對它們進行觀測,可以看到這兩個龐然大物的後方拖曳著長長的殘影,更可以看到它們正在由餐盤大小迅速變成一個模糊不清小點,它們的速度都為四分之一光速。

離它們較近的冥王星和海王星,不可避免受到來自它的引力影響,耗費了不知道多少年形成的穩定軌道,又再次加入新的變數,穩態被打破,太陽系或又將變成彈球桌。但新加入的這兩個彈球,顯然對此毫無顧忌,它們橫衝直撞。

在柯伊伯慧星帶的邊緣,仍有許多的小行星散佈。不時有隕石被它們的引力拉扯過去,有的甚至就擋在它們的前方,但行將撞擊之前,卻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將它們輕巧的撥開。

……

埃勒斯吞吃了整個星球的生命,由於沒有競爭的生存壓力,它只好長久的面對星空發愣。

沒辦法,它太無聊了,它的身體已覆蓋整顆星球,幾乎沒有什麼能讓它感到新鮮的玩意兒了。而天空中不可觸摸的星星,激起了它十足的興趣。

埃勒斯升級自己的眼睛以看得更清楚,或者不斷抬高眼睛的位置,以試圖看到更多的,更清晰的星空。

當它第一次將眼睛探出大氣層,它看到了之前迥然不同的景象:缺乏色彩的宇宙,無聲的宇宙……

它想知道這樣一片黑色幕布之後是什麼,母親歐娜(掛在天上炙熱的橙色圓形)為什麼從不和它說話。

為了這個,它嘗試,不斷的嘗試。當然了,這些嘗試大多數是以失敗告終的,但埃勒斯並不氣餒,事實上,這些失敗又讓它回想起‘捕獵’的快樂了,困難是獵物,殺死困難就是殺死獵物,而殺死獵物意味著能夠汲取更多的養分,養分意味著強大。這深深烙印在它的基因裡。

失敗和成功都記錄,不斷的反覆嘗試,摸索背後的科技,推翻和再建……它不斷的調整自己的身體,終於克服重力,跳進了宇宙空間。

它不知道直到完成這一步,總共過去了多少時間,它只知道歐娜由原本的橙色變成了黃色。

原來歐娜那麼大。

原來歐娜只有那麼一丁點兒大。

埃勒斯離開歐娜恆星系已經有十萬年,歐娜的白矮星化讓它不得不離開……它是幸運的,因為它趕在歐娜徹底熄滅之前離開了那個即將死亡的地方。

作為碳基菌類生命,在宇宙航行方面有著天然的劣勢,它得額外花費許多的精力去維持自身的穩態,但無論如何,它也是轉型非常成功的宇宙個體。

它越來越強大——各種意義上的。隨著它掌握的科技越來越多,它已能夠自豪的說,自己是一百光年以內,一個非常成熟的宇宙個體了。

但這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同樣掌握了曲率航線的傢伙,卻是一個幼稚鬼,一個傻逼!

“朋友,不要再靠近了,如果你再靠近,我將視為宣戰!”埃勒斯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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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綴在它後方的白色球體毫無回應。

“該死的……你是矽基生命,這些碳基的小玩意兒對你沒有任何的用處,你看……那邊的小行星帶,有大量你需要的矽和其它金屬!”

“……”依舊是沉默。

“你這不懂禮儀的混球,歐娜的腳,詛咒你的航線上出現中子星!”

“噢該死,歐娜的肚皮!我氣糊塗了,我的航線就是你的航線……”

“哎呀……總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仍然沒有回應。

埃勒斯不再說話,它已經確認後方的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先前它用極低能的激光束擊毀了一個小玩意兒……它壓根沒想到對方會毫無抵抗,而且脆弱得像一顆彗星……看來這個恆星系生命的科技水準並不高。

它收集到了一些殘骸,來自那個小玩意兒。感謝歐娜,這些殘骸還算完整。材料毫不出奇,是宇宙中常見的金屬,不過驚奇的是,它在殘骸中發現了一個碳基生命!碳基——真讓它感到親切。

難道這是甲殼生命?可是這樣做……效率不是太低下了嗎……埃洛斯已經有點兒失望。

將已失去活性的這個生命殘骸大體拼好,再次啟動之後,它開始讀取裡頭儲存的資訊。

如果這個恆星系的生命毫不出奇十分低劣,那它就轉頭離開——後面這個傻逼矽基個體就像它之前遇到的矽基生命一樣瘋狂……

真奇怪,這個恆星系的生命居然還以族群形式存在著,它們甚至沒有誕生一個最高智慧當它還是族群個體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呢,而它們居然已經離開自己的星球了

隨著它解析出越來越多資訊,埃洛斯越來越激動……

“反引力,這是什麼?!……感謝歐娜!天哪……空間躍遷,它們怎麼探索到這種科技的?把這個恆星系的所有能量加在一起,也不夠完成一次黑洞實驗呀!”

“耳語者?!新人類?!這不就是元生命……不可能!”

“一個恆星系只可能誕生一個元生命,不可能誕生這麼多……”

埃勒斯忽然想到了什麼,它激動得連靈魂都在顫抖了……

“我知道了……這就是曾經到達過那個層次的生命族群,它們就是傳說中的宇宙公敵!”

“我居然在它們還弱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它們,我或許將有機會逃脫熱寂……不,或許我還有可能永恆!”

永恆。

埃勒斯從不敢去想這兩個字,然而,現在有一個機會就擺在了它的面前。

灰色球體上密密麻麻的灰白觸手從球體表面升起來,它們瘋狂的舞動著。

埃勒斯操控著那個才拼好的脆弱碳基生命,舉起了它的雙臂,發出刺耳難聽的尖嘯——

“讚美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