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當是誰啊！”裡頭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點如釋重負，門嘎吱一聲被開啟了，甚至沒有拴上安全鏈。
“是王家的閨女小靈啊，老楊！把你手裡的棍子放下！”一張滿是皺紋，頭髮半白的臉出現在了視野裡。
晨靈一愣，她沒有預料到會如此順利：“……許婆婆？”
“喲，還記得婆婆我啊！”許姓老婆婆眼角眯出了一道縫，“趕緊進來，進來。這麼晚外面不太平！”
晨鐘也面露喜色，他把手槍迅速的揣進懷裡，然後對著老人問了聲好。
晨靈開始介紹：“婆婆，這就是我哥，晨鐘。”
“喲，小鐘這麼大啦？這都十幾年沒看到咯！”
隨著兩人走進房間，老人立刻就把門關上並插上了門鏈，在門外不能看到的牆後，還站著另一個同樣白髮蒼蒼的老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根棍子，狐疑又有些手足無措。
“老楊，你把棍子放下，別嚇唬孩子們，這兩，就是王家的兩個孩子！”
被稱呼做老楊的老男人瞪了瞪眼睛，聲音竟也帶上了一些驚喜：“真是你們？晨鐘晨靈？”
“肯定的，這鼻子這眼，雖然長開了，可不是兩兄妹麼？你們餓了吧？渴了吧？老楊，你去給孩子們拿點水！我現在去給你們做飯啊！”許婆婆兩隻手分別抓住了晨靈晨鐘的手，噓寒問暖著，然後喜笑顏開的轉身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老楊看著自己的老伴走開，忽然拽住了晨鐘：“還有軍隊在搜救平民是不是？說什麼勞什子飛到外太空去，你爸爸王重還打電話叫我們在這守著……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從老楊嘴裡聽到‘王重’這兩個字，晨鐘沉默了會兒，由妹妹晨靈接過了話頭：“是真的！爺爺……那個鐵盒子還在不在家裡？”
“哦你說那個，他刻意叮囑過要盯住，我和老伴可是都要當菩薩供起來了。”老楊整張臉皺紋都舒展開了，他轉身走向臥室，“那玩意兒幹啥的？”
“現在不是不能用電話了嗎，那個就相當於是電話，能夠聯絡到救援的軍人！”
“哦哦！”
過了一會兒，老人將一個手提箱式的鐵盒子提了過來，忽然又搓起手：“那個……王家閨女兒……我聽人說，軍隊要精英才救啊，我們兩個初中畢業的，哪能是什麼精英呢，不過我也知道……王小子在軍隊是關係戶，咱能不能走走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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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靈有些沒反應過來：“爺爺……”
老人以為是她為難，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手，“這個……你要是為難，不要救兩個，救一個也行，我無所謂，今年都七十二了，也算是活夠了，黃臉婆子今年才六十呢！你為難就甭救我，救救她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鍋鏟拍到了他的腦袋上！
“你個狗日的楊狗蛋，膽子壯了啊！”原來是許婆婆在說話的時候，就走到了老楊的背後，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罵完不算，許婆婆又揪起老楊的耳朵，直弄得老人嗷嗷叫。
“你要是放我一個人獨活，我就是不下去追你，接下來的日子也要戳小紙人讓你在下面沒有安生！”
晨鐘趕忙解釋著：“爺爺，婆婆……兩個人都能活下去，就相信我們吧！你們看電視知道裡頭的直升飛機吧？有那麼大呢！多搭一個少搭一個沒兩樣的，而且我們家在軍隊的關係，可不是那麼簡單，你們就放心好啦！”
看著兩個老活寶鬧騰，晨鐘卻莫名的心中一暖，不過他的心臟又馬上沉了下去，看向正在檢查無線電的晨靈：“怎麼樣？軍用無線電可以用麼？”
“可以的，只不過要修理，放心，我能修好它。”晨靈正用螺絲起子拆開外殼，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
還沒過五分鐘，許婆婆就端著盤子走了出來：“閨女，小子，吃飯咯！”
晨鐘看著一桌的飯菜，竟有些恍若隔世，桌上的菜色以臘肉，燻肉和乾貨菜居多，這是在末世能夠儲存下來的食物。
它們大多是涼拌的，因為燃氣早就在很久之前用光。
“這……爺爺奶奶，太多啦，我們吃不掉的。”
“沒事沒事，也就這幾天了，晨靈和我們說過了，很快就能到不用為食物犯愁的地方去了。”老楊爽朗一笑，立馬就動起了筷子，“你們吃，你們吃！”
晨鐘才喝了幾大杯水，他吞下了自己早就氾濫的唾液，然後扒起有些乾硬的米飯，實在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說實在，飯菜的口感都不好，但對於持續低血糖的身體來說，這無疑是一頓佳餚。
而才扒掉半碗飯，晨鐘便停下來，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晨鐘對著老人和妹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出去一趟。”
“出去？出去幹什麼？晚上危險，別跑遠啊！”老楊關切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晨靈放下碗筷也想追出去，但想到了什麼又放穩了屁股，只鼓起臉罵了一句笨蛋。
……
晨鐘摸索著到了樓下拴著徐離的樓梯口，這裡開著一扇小窗，總算是讓他能夠視物。
徐離察覺到腳步聲，在黑暗中蠕動起來，似乎是在掙扎。
晨鐘蹲下來，先是扯開了她嘴上的步團，然後對她露出一個微笑：“嗨，妞。”
“你要幹什麼？”徐離眼神像是是要吃人。
“還能幹什麼，夜黑風高，我也是男人，也是有需求的嘛……”
徐離的身體整個往後貼到了冰冷的欄杆上：“……下流！我只會殺人，不會伺候男人，如果你對我做什麼……我會咬斷舌頭，然後把血噴到你的臉上！”
晨鐘沉默起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地板上。
“我開個玩笑，吃吧。”他亮了亮手裡的半碗米飯。
後者滿臉狐疑的看著他，但湊到嘴邊筷子上的一團米飯卻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慾。
晨鐘笑了笑：“這算什麼，風水輪流轉？”
但就在這個時候，徐離忽然伸長了脖子，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晨鐘沒有意識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一下被咬實了，不由發出一聲痛呼。
“靠！”他把手抽開，卻已經有一排牙痕映了上去，有的地方，還有絲絲血跡。
徐離抬起頭來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風水輪流轉？”
晨鐘惡狠狠瞪了瞪眼睛，卻看到徐離臉色已經變成了醬紫色，剛剛那個大動作，讓她脖子上的雙環節收緊了。
搖頭嘆息了一聲，晨鐘抽出小刀將她脖子上的繩索割斷。
他盯住了徐離的臉，“你是一個好人。”
徐離表情微妙：“我殺過的人，比你摩擦身體上某個器官的次數還要多，哦對了，那叫什麼來著——lu……”
“我還以為，你應該不能說出這麼時髦的話呢……我得更正，雖然你不壞，但實在是太他媽的嘴欠了！”
晨鐘伸出手，本想報復式的去抓胸脯，卻自覺羞恥而一巴掌打在了對方的大腿上。
隨著清脆啪的一聲，徐離身體一顫，然後便咬著嘴唇瞪他。
晨鐘繼續說道：“我們沒有直接的衝突，都是想要登上希望二號，從這該死的煉獄裡脫身而出而已，我今年二十一歲，你也不超過二十五吧？生命還很長……任何人都會有活下去的慾望，你我都是。”
“晨靈很快就能修好軍用無線電了，你是被你的隊員拋棄了吧？如果你不想死，那就老實一些，我們同樣會將你帶進希望二號。”晨鐘說著，又夾住飯糰然後伸出了筷子，“怎麼樣？如果你認可我的看法，並且發誓乖乖聽話，我就把你帶上樓，快點做決定，否則晨靈會真的以為我對你幹了什麼的。”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徐離的臉埋在陰影裡，看不到表情。
晨鐘習慣性的拉了拉T恤領子：“好？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至於理由，對你有好感算不算？好歹你也是個女人，一年沒看到正常的完整的女人，看到一頭母豬也會覺得對方眉清目秀的。”
“騙子……我算是女人？”
晨鐘被噎了一下，他打量了徐離一眼，反而是收起臉上的笑，他的眼中充滿了冷意：“‘你這是在抱怨我沒有對你做些什麼嗎？’——我難道該這麼回答你？徐離，或許你是下意識的保護自己，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魅力能夠讓你這樣的女獵手傾心，更不會腦袋發熱鬆開你的繩子，不要高估的我的道德水準和善良……所以別再用言語和肢體，持續的刺激我的荷爾蒙來挑逗我了。之前粗魯的女獵手比起現在這個油滑的女人，我更喜歡前一個。”
晨鐘話鋒又一轉，他笑了笑道：“當然了，如果你是真的喜歡上我，想要瞭解我，假設我們能夠順利登上希望二號，時間還很長，不要著急。”
似乎是被戳破，徐離臉上迅速沒了表情，她撇過頭：“嘁！很遺憾，我對你沒有一毛錢興趣，以後也不會有。”
說著這話，她的臉色忽然一沉。
“有人來了。”
晨鐘眉頭一皺，他抽出別在腰上的手槍，別過了頭。
在樓梯下方，一個滿臉鬍渣，長髮披肩，如同乞丐的男人站著。
這是末世人類常見的樣貌。
他的手裡攥著一把小刀，正弓著腰……顯然他剛剛的打算是想要藉著夜幕接近。
看到晨鐘手裡的槍，男人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一瞬，他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將手中的刀子扔到了地上。
晨鐘神色冰冷：“滾。”
男人笑了笑，他的雙手往下壓，做著安撫的動作：“不，我沒有惡意，冷靜點放輕鬆，我的朋友。”
“我們可以打個商量……這個女人，是你的吧？我願意付出水和食物，讓我來一發？”說著，他拿出一團漆黑的泥球和一個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