滷牛肉很多,最少五六斤,在這個已經0°以下的冬天,吃個半個月不在話下。
她打算慢慢吃。
她重新躺在破舊的沙發上,伸展四肢,第一次覺得吃飽喝足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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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麼多的滷牛肉,就像小時候看小說,那些俠女們遊走江湖,進了小客棧,總是說:小二,來半斤牛肉。於是,她總是在想,這牛肉是滷的還是紅燒的?清蒸的還是小炒的?半斤的量到底是多大?一次能吃完嗎?或者,一次根本吃不飽?
那時候,她覺得半斤很少很少——一定吃不飽。
後來她才發現,如果是半斤滷牛肉,一個成年女子絕對能吃飽了,就算胃口大的也不例外。
她很珍惜地看著自己這一大口袋滷牛肉,現在,她覺得滷牛肉真是世界上的第一美味了。
她打算慢慢吃,儘量延長這美味的時間,因為,她不知道雍正下一次來是什麼時候了,或者,他再也不會來了。
畢竟,他本就是大忙人,而且,馬上要結婚了,哪有空再來管自己的閒事?
受德的第二場演講,超級成功。
他並非馬不停蹄,只圖完成任務,而是每一次精心挑選高校,仔細安排媒體,如何發通稿,如何造成最大的轟動……當然,這一切,離不開楊小姐的精心策劃。
她是幕後的高手,沒有任何意外的調動了全民的熱議。
口不應心病毒,成了一個熱點,而且,長時間保持熱度。
年輕人就像討論偶像劇一樣熱烈地討論這充滿玄幻色彩的名詞——而且,經過上一次“夜店門”事件的發酵,受德聖人身份的隱隱確立——他的宣講就更具說服力和爆發力。
湯丁,已經成了聖人的代名詞。
楊小姐對此非常滿意。
她和她背後的團隊經常熬夜開會,熱烈討論,小到為受德策劃好出席演講時的著裝髮型,大到演講稿的提點準備。
甚至於每次受德出場時,該坐什麼級別的車,從哪個通道走。
為了受德方便,她甚至安排經紀人給受德買了一套新房子——新房的裝修也充滿了哲學意味,每一個角落都是書香、書香、書香……一種神聖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這些照片,會不經意地定期曝光。
所有宣傳,張弛有度,完全讓受德的聖人形象深入人心,毋庸置疑。
她是個精明而懂得進退的夥伴,每個建議都是恰到好處,而絕不喧賓奪主。
她的絕大多數建議都能令人欣然接受,因為,你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而且,她的態度也能令你感到如沐春風。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個給力的團隊。
他們敬業到,每一場演講,每一次會議,甚至每一次用餐時間,跟什麼人面談……都精確控制到每一分鐘每一秒鐘,絕對不會拖延,也絕對不會超過。
他們滴水不漏,完美無懈,而且,能量大得驚人。
相形之下,早年楊姐那種鬆散的娛樂圈團隊,簡直就粗糙得如草臺班子一般。
楊姐,楊小姐。
一字之差,卻都是他們生命之中的貴人。
這一生,註定要和姓楊的女人糾纏不清。
吳所謂覺得,要是在美國,楊小姐完全可以去競選女總統。
而且,假以時日,她必然成為一代傑出的女性。
所以,他已經不再擔心受德任何的事情。
就連楊姐也完全放心,覺得受德這一次的選擇非常英明。
那是臘月末,整個城市都沐浴在即將到來的春季的氣氛裡,大街小巷,年貨滿滿,各大商場更是展開了瘋狂大採購。
唯一令人遺憾的是,沒有了傳承千年的燻臘肉。
有關方面宣佈,燻臘肉和燒烤這些會引發霧霾,所以,嚴厲禁止,違者重罰。
就算是最笨的人也知道,燻臘肉跟霧霾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柏樹松樹燃燒時的清香根本不可能上達半空,造成汙染,但是,既然出了禁令,便只能遵守。
那天,吳所謂去商場買了許多東西,回來時,居然看到受德坐在客廳裡。
他已經好幾天不見他人影了,大笑:“你這個大忙人終於閒了?要不要嘗一嘗最新鮮的臘肉?”
“哪裡來的?”
“一個很久不見的同學送我的。”
那天,吳所謂做了一頓極其豐盛的飯菜——說是做飯,其實,就是蒸了一塊臘肉,切片,然後,點了一大堆外賣。
還有一大扎煮啤酒,香甜可口。
二人大快朵頤,十分盡興。
酒足飯飽,受德嘆道:“奔走這麼久,終於能坐下來吃一口安樂飯。再有兩三天就要過年了,完成了明天下午的最後一場演講,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吳所謂大笑:“偉人不易做。”
“明天下午的演講就在本市,小吳,你也去聽一聽?”
他搖頭。
“真想又駕著房車出去走走。小吳,要不,我們再去旅行一趟?在路上過年,也別有一番滋味。”
吳所謂舉著酒杯,喝了一口,還是笑眯眯的。
“我算了一下,開年的第一場演講安排在半個月之後。所以,我們至少還有近二十天的時間。這二十天,已經足以遊玩一趟了……”
吳所謂慢慢地放下酒杯,還是笑眯眯的:“受德,這次可能很抱歉了。”
他微微意外。
“我已經定了年前的機票,趕在大年三十之前飛澳洲去和我的父母匯合。”
受德舉著酒杯,沒有喝。
“我母親已經打了許多次電話。他說,我父親因為受到驚嚇,表面上已經復原,其實,整個人的心態已經變了,身體也很差。最近,出現了極其明顯的老年痴呆症狀。就在三天前,他還走丟了,我母親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直到報警後兩天,警察才在一個廢棄的加油站找到他,將他送回來。我母親非常擔憂,她也老了,一個人應付不了,所以,我必須前去幫助他……”
他一笑:“父母在,不遠遊。我縱不能好好孝順他們,但總不能放任他們的老邁無力而不管。”
受德還是舉著酒杯,靜默。
吳所謂看到他的酒杯已經空空如也,又將兩個酒杯斟滿,笑道:“受德,幹了這杯吧。我這幾天忙著整理行李,還要去跟楊姐等朋友們告別,你明天的演講,我沒法捧場了,今天就先跟你告別吧。”
受德淡淡地:“到時,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已經約好了專車。”
受德沒有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