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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第八章:雙面死鬥IV

黑夜下無助的獵殺。第三次、第四次,這是第五次了。塞德斯拄著劍半跪在地上,渾身劇痛難忍,而他面對的敵人,如一溜煙般聚形,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前。

“死吧,人類!”

隨著那一聲陰沉冰冷的聲音降臨在他的耳畔。他只感覺眼前一黑,之後死亡的恐懼在他的腦中不斷放大,直至最後徹底佔據他的大腦。死前漆黑一片,死後則是墜入更加幽邃的黑暗之中,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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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找不到與利亞塔戰鬥的竅門。他的長劍無法傷害他的身體,他的瞬身無法逃避他的追擊,他的信念無法阻止他帶來的死亡恐懼。說到底,人類又該如何與一團煙霧作戰?對於理論上能夠殺死的對手,即使可能性再低,塞德斯也可以嘗試千萬次來達成最終的目的。但這次…他卻根本無從下手,尋找不到弱點就成了單純的虐殺。就算他自以為是地再堅持下去又有何用?他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了,一路走來的的順利讓他忘乎所以,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發起了戰鬥。因此…他現在必須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慘重的代價了!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第十七次重生。塞德斯在一開始猶如發瘋般瘋狂揮舞著手上的漆黑長劍對著眼前的利亞塔一陣亂砍。縱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攻擊無法傷及利亞塔分毫,但他現在的腦中已是一片漆黑,他的信念、堅忍,他的復仇之火…在之前的重複中已經消磨殆盡。他忘記了自己是怎樣的人,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他現在唯一想做的是逃離這片苦海,逃脫面前這令他恐懼的敵人。但他做不到…他被卡死在了永恆的迴圈之上,他將要承受這不死的刑罰!

“人類,你的信念真是令人恐懼。即使在我手上死了這麼多次,你還是如此堅持想要殺我嗎?”

“殺…我要…殺死你!啊啊啊!”

第五十二次。倒在鮮紅的血泊中,塞德斯在劇痛的侵蝕下鬆開了手中的長劍,眼睛被黑暗所覆蓋,一無所見。但他還在苦苦堅持,即使他的腦海無數次冒出了放棄的念頭。但他必須堅持下去…絕對…不能屈服!

“啊啊啊!”

胸骨碎裂的聲音,塞德斯明顯能夠感受到鮮血從肺部吐出來的痛感。

“折磨人類對於我來說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讓一個堅定不移的人類絕望,倒是足以讓我興奮。你是能夠無數次重生是吧?那麼正好…我會不停地折磨你,直到你最後渴求我殺死你,我才結束!”

“該死…可惡的惡魔!啊啊啊啊啊!”

一聲嗚咽的慘叫之後,塞德斯結束了他這一次的苦難。但很快…新的輪迴,又開始了……

滴答滴答…時間不停地流逝…然後再次重置。就這樣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苦痛與折磨,塞德斯的心靈最終還是到達了崩潰的邊緣。於是在這第n次的死亡過後,他的重生被他刻意的停止了。他停留在了非現世的空間當中,在這裡沒有惡魔,沒有喪靈鎮,有的只是一片虛無,和無邊的黑暗!他徘徊在這異樣的空間中,將自己的內心徹底封閉了起來。黑暗將他緊緊包裹住,他就如初生的嬰兒般蜷縮成了一團,窒息的感覺令他心臟猛跳。在這種情況下,舊日封存的記憶猶如潘朵拉之匣般被突然開啟,那些曾經令他悲痛欲絕的回憶重新侵佔了他的大腦……

鮮血四溢,腦漿爆裂!那年他年僅十歲,在自己的家中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突然闖進的惡魔殘忍虐殺,他恐懼地與自己的弟弟一起奪窗而出,大小便早已失禁……那一天,他整村的人都被惡魔屠殺的一乾二淨,只有他和弟弟,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幫助下僥倖逃了出來……

後來他和弟弟在無家可歸的情況下,被那個男人收為了義子。並且在他的專門訓練下成為了獵魔的好手。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里昂,他組建了世界上第一支獵魔人小隊。而塞德斯在那段時間的幫助下,逐漸從兒時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不僅收穫了同伴之間的友情,還與一名酒館老闆的女兒相戀了。但在二十歲那年,他又失去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後來,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義父,並且打算徹底放棄自己人類的身份,投身於黑暗的獵魔之路上,直到現在……

他的一生充滿了恐懼與死亡。他曾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那個家在一夜之間就蕩然無存了。他曾經有過交心的夥伴還有美麗的戀人,但他們也在轉瞬之間就被死亡之神帶走了。他親手殺了對自己有恩,養育自己的義父。他開始追殺自己世上僅存的親人,他的弟弟。他犧牲百人,只為屠戮一魔,他固執己見,只因雙眼被復仇所矇蔽。他的一生充滿了恐懼與死亡,而他現在…只想結束這一切……

“走了…你們都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做著這些無謂的事情……我為什麼能活著?我為什麼要活著!

好痛苦…好難受!什麼獵魔,什麼復仇?我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罷了……我是個廢物,我根本成不了什麼救世主!所以…我累了…好累啊!累到什麼都不想,累到什麼都做不下去!所以…讓我死吧,讓我徹底地…真正地…死過去吧!”

“你打算放棄我們之間的契約了嗎,人類?”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那個名為卡爾丁的神明突然出現在了塞德斯的面前,即使他沒有五感,但他現在毫無疑問是以悲哀的情感凝視著眼前趴倒在地的男人。

“你忘記你當初立下的誓言了嗎?”

聽到卡爾丁的聲音,塞德斯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神中擁有的卻只有絕望。

“……讓我死吧。”

“你是為復仇而生的使者。”

“……讓我死吧。”

“你誓要把一切惡魔拖入地獄之中!”

“……讓我死吧!”

“你是這世上僅存的希望之火啊!”

“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啊!”

塞德斯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潮之中,他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他人的期許。他的腦海中只有死亡二字,除此之外就只剩絕望了。

“你知道嗎?你已經無藥可救了,人類。我原以為你會有所不同,但你最終卻還是墮入了自己的魔道之中無法掙脫。我不知道該如何救你,或者說…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其他人事物的幫助都是無濟於事的。所以…我會成全你的。就這樣…去死吧,人類……”

“太好了…讓我去死吧!”

就這樣…塞德斯在最後一刻露出了唯一可以稱得上是欣喜的表情。隨後…卡爾丁緩慢地漂浮在了他的身前,從他的胸口突然長出了一根鋒利的倒刺,一瞬間…刺穿了塞德斯的心臟。

最終…塞德斯總算如願以償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