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
“啪啪啪啪！”
一段時間的寂靜後，整座宴會庭院內，像是一瞬間醒過來一般，充斥著各式各樣群情激憤地叫罵聲，其中尤以身為姜月寒護花使者的華清飛和李浩然斥責地最大聲。
這兩名從出生至今，都互相競爭互相不服輸的年輕天驕，此刻完美達成了共識。
至於那“啪啪啪”的掌聲，則是一旁的錢多多發出，他面帶著敬佩笑容，瘋狂地鼓著掌，為吳歸加油喝彩。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只是想補償對方的損失而已，有必要這麼群情激憤麼？吳歸真是一頭霧水，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而更讓他覺得詫異的是，面前的姜月寒，就像是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霍然起身，柳眉倒豎，瞋目切齒，對自己怒目而視，仿若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恨。
“有本事你現在就一劍殺了我，否則我姜月寒今生今世誓必殺你，以報今日奇恥大辱！”她一字一頓，語氣肅穆而莊重，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說完，見吳歸沒有動作，姜月寒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將這道身影自此銘記心中，以提醒自己勿忘今日所受之辱，然後直接轉身離開宴會場。
“月寒師姐！等等我！”
雲霞見師姐離開，忙不迭追上前去，可追到半途，卻又突然折身而回，將桌案上那柄破爛長劍拿起。
在經過吳歸面前時，她絲毫不懼對方的“強大實力”，毫不留情地怒罵道：“卑鄙無恥下流的臭流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罵完，她便帶著吳歸賠予的長劍，追隨者師姐離開宴會場。
吳歸很是懵逼，自己好心賠劍，不僅被當做生死仇敵，還平白無故被臭罵一通，真是比竇娥還冤啊。更主要的是，他還不清楚被罵的原因，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吳歸兄，我們還是先回席吧。”這時候，錢多多笑眯眯地將他拉了回去。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麼？”剛一回席落座，吳歸就不解詢問道：“可我真是想賠禮道歉而已。”
“說真的，我錢多多這一生佩服的人很少，但卻真心佩服吳歸兄你。能在如此莊重的場合，能夠一臉坦然做出求親這種事，物件還是天下聞名的廣寒仙子，真是讓我心服口服！不過聽聞，這姜月寒雖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和我錢多多一樣的天才俊傑，可她卻一心向道，從未動心過。吳歸兄你得好生加油才是，徹底將她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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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歸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咳咳……求親？等等！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啊，你們一定是誤會什麼了吧。”
錢多多一臉狐疑：“你真的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
吳歸這時候才感受到，身為穿越者的自己，對於昆吾風土人情的知之甚少。
經過錢多多詳細的解釋，吳歸也終於知曉，自己先前的那番舉動，在眾人眼中意味著什麼了。
對於一名劍修來說，手中之劍就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在千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對名震天下的劍仙戀人，他們贈劍定情之事，成為流芳百世的一段佳話。
從那之後，這千年來，整個昆吾就盛行著這種風俗，男子贈劍於心上人，代表著心繫於對方，願與對方結為連理，自此生死與共白頭偕老。甚至於，現在許多稍有錢財的人家，贈送聘禮之時，都會在聘禮之上壓上一柄利劍，寓意著美好的祝福，婚後的生活可以披荊斬棘，共創佳話。
而對於身在仙門的修仙者來說，這種風俗就更加深入人心了，尤其是對於姜月寒這樣以劍修道的劍修來說，贈劍的意義更是非同尋常。除非是門中的師尊長輩，其餘男子的贈劍行為，都屬於求親的一種。
仙門中，就算是稍懂人事的三歲小孩，都知道贈劍於人的意義。
吳歸千不該萬不該，在贈劍之前，還說那麼多抬高自己破爛長劍的美言，讓人以為這柄劍對他而言，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而他要將這柄對自己很重要的寶劍，贈予面前的姜月寒，還說這代表著自己的心意。
既然是心意，這不是求親是什麼？
也難怪眾人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姜月寒的反應會如此憤怒，甚至說出今生誓殺吳歸這種話。
可以想象，平日裡一直待在凌雲劍派的深山中，成日苦修的姜月寒，今日是人生第一次被求親，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她從未思慮過男女之事，但終究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少女，擁有著少女應有的情愫。比起求親，這更加像是一種對於自己的刻意羞辱。
更加讓她覺得恥辱的是，自己有心反擊，卻發現根本敵不過眼前這無恥之徒。
不管是什麼第一次，都是無比珍貴的，更何況還是人生中第一次被求親。而吳歸，則在無意之下，拿走了這第一次。
吳歸聽完，愁眉苦臉道：“既然這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其實一直想說來著，不過被你打斷了，我還以為吳歸兄你早就心知肚明，故意為之的呢。”
吳歸想了想，好像確實先前錢多多一直有話沒說，自己當時也未曾去在意，早知道就聽完了，也不會鬧出這樣的大烏龍。
錢多多善意提醒道：“就像我之前說的，姜月寒身邊天才俊傑追求者眾多，接下來他們估計會刁難於你，想要令你當眾出醜。”
根本不用錢多多提醒，坐在那裡的吳歸已經感受到了，周圍那一道道充滿殺氣，似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灼熱目光，讓他如坐針墊。
……
……
而與此同時，清冷的長街之上。
抱著破爛長劍的雲霞，終於追上了先行離席的姜月寒師姐。
“雲霞，你將那登徒子的佩劍拿來做什麼？”見到這柄劍，頓時勾起了姜月寒的不快回憶，秀眉輕蹙。
雲霞連忙解釋道：“師姐，那無恥之徒不僅毀去了你的紫陽劍，還當眾令師姐你出醜，豈能輕易便宜了他。他不是說這柄劍於他而言意義深重麼，師姐你完全可以收下這柄劍，然後將之放在山門前，由千人踩萬人踏，以報復對方的無恥行徑，讓他從此聲譽掃地。”
雲霞這個主意，不可謂不狠毒。
按照吳歸的話，這柄劍陪伴他至今，對於一名修士來說，劍就是身份的象徵，這樣被辱沒，連帶著本人也會聲譽狼藉，受盡天下人恥笑。
可問題是，吳歸根本就是昆吾之人，更不是什麼修仙者，就算她們拿這柄劍去通茅廁，也不會讓他覺得尷尬憤怒。反正再過兩天，他就要迴歸地球了，說不定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回到昆吾。
姜月寒沒有說話，不過面色稍霽，似乎也有些認同師妹的說法了。若是往常時的她，絕對會斥責這種無恥行徑，可今日她的確快被氣得失去理智了，一向靜若鏡湖的心境也被攪破。
見到師姐表示預設，雲霞繼續開口道：“而且，失去了隨身佩劍，那無恥之徒的實力必定大打折扣。師姐你可不要忘了，華師兄和萬符宗的少宗主李浩然一直追求師姐你，他們肯定會藉著昇仙宴的名義，去挑戰那吳歸，到時候說不定直接將他打得滿地找牙，然後大大替師姐出口惡氣。”
姜月寒輕聲道：“那無恥登徒子……很強。華師兄和李浩然，未必是他的對手。”
雲霞不解：“可那吳歸，看上去平平無奇，身上也全然沒有真元波動，就像是未曾修煉的普通人。”
“就是因為感受不到他的境界，我才說對方很強，或許他已經修煉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雖然不願意去承認，但姜月寒人生中第一次，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絕望之感。
雲霞驚詫地張大嘴巴：“返璞歸真？那不是掌教真人的境界麼，這怎麼可能！”
她一千一萬個不相信，可內心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或許就是事實，不然自己實力高絕的師姐，根本不會敗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