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紫牛真人的問題，崔樂山原本蒼白的臉色變成了慘綠，整個身體都開始瑟瑟發抖了。
紫牛真人臉色微變：“呃，樂山，你這是怎麼了？難道……？”
崔樂山忍不住放聲大哭：“師父，師姐她已經過世了，嗚嗚嗚……”
紫牛真人下意識“啊”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傷痛和失望。
坐在地上的紫牛真人沉默了許久，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淚水，帶著不解的心情說道：“樂山，你師姐的法力雖然不咋地，但是閱微草棚的靈氣充沛，她延年益壽活個兩百年問題應該不大，怎麼就好端端的去世了呢？”
說著，紫牛真人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崔樂山：“還有你，你不在山門之內修行，怎麼偷了我的法寶跑到了？”
好吧，崔樂山悲催的表示，師父的問題他實在答不上來啊。
更讓崔樂山緊張害怕的是，他覺得師父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這時候，一個寬厚的聲音在崔樂山身邊響起：“道長，您的那位女徒弟，已經在戰亂的年代不幸去世了。”
崔樂山虎軀一震，他回頭看著凌鋒，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乞求。
崔樂山最瞭解紫牛真人的性格了——這件事如果是自己向師父解釋，他多半會將信將疑。
但如果這件事情由第三方向紫牛真人訴說，而且還是比較官方的解釋，紫牛真人多半就相信了。
凌鋒感慨的說道：“崔樂山和他的師姐日久生情，後來兩人害怕你的責罰，便偷偷的溜出了山門私奔……”
凌鋒這麼說，紫牛真人倒是頗為相信：“哼，早就看這小子對他師姐心懷鬼胎，果然還是讓他得手了。那後來呢？”
“離開了伏牛山和您的庇護，他們的生活可就不容易了，”凌鋒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幾十年的時間裡，人世間戰火紛飛、生靈塗炭，那些人類發明的殺人武器非常厲害，就算是修道者也能以確保萬全，所以翠花她……如今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她的墳塋也無處可尋了。”
紫牛真人有些心痛的灑了幾滴眼淚，他狠狠的瞪了崔樂山一眼：“哼，終究還是你這傢伙沒用！”
崔樂山臉上膽戰心驚，心裡卻暗暗松了口氣。
崔樂山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師父最多也就是狠狠揍自己一頓，但應該不會要了他的小命嘍。
崔樂山擦擦眼淚說道：“師父，您招待客人吧，我去打掃衛生了。”
紫牛真人點點頭，他再次向凌鋒和青青鄭重道謝。
按照紫牛真人的這種活法，估計要不了半個月，這位道長就能把他自己臭死、懶死。
“道長，感謝這種事情，光是動嘴可沒用哦，”青青似笑非笑的提醒紫牛真人：“我看你還是拿出一點實在的東西吧，比如幾句話，或者一線天機……”
紫牛真人的臉色變幻不定，他看看凌鋒又看看青青，最後咬牙跺腳：“好吧，貧道今天拼著遭受天譴，也要還你們這個人情。”
說著，紫牛真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三人來到小溪邊一個還算乾淨的茶棚坐下，紫牛真人將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害怕有人聽見他的話：“凌鋒道友，那天我給你算命之後，只覺得心如刀絞、氣血翻湧，雖然窺探到一點點天機，但我自己也受了一些傷害。”
凌鋒有些緊張：“道長，你看到了什麼？”
紫牛真人臉色露出恐懼的神色：“我看到一片人間地獄，而你，則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遊蕩於這個世間。”
凌鋒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道長說的，應該是世界末日吧？唉，現在的各種毀滅性武器，確實是懸在人類頭頂上的一把利劍。如果這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落在壞人手中，一個不小心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紫牛真人搖頭：“我說的不是那種世界末日，我說的是人心崩壞之後的地獄。”
凌鋒眼神茫然表示不解。
“凌鋒道友，你年歲還小，不知道其中的區別，”紫牛真人轉而向青青提問：“青青姑娘，你認為當世與過去的年代，有什麼區別？”
青青不屑的說道：“現在的人類，完全不能跟過去比了。哼，現在的這些人啊，真的是壞透了，他們什麼壞事都敢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幹，就連販賣小孩子這種永世不得超生的惡毒營生，也有人敢做。”
邪惡的人類？凌鋒頗為尷尬的笑了笑。
紫牛真人繼續向凌鋒說道：“在一百多年前，除了極少數無法無天的人之外，絕大多數人類都相信命運和來世，都信奉神靈和報應。”
紫牛真人指了指天空說道：“有人被雷劈了，是神靈的懲罰。有地方被洪水淹了，會被人們解釋為眾神的憤怒。有的人拼命的行善積德，希望自己下輩子能夠得到福報……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那時候的人們相信，這個世間有著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神仙鬼怪在監督著人類，行不義者必遭報應，行惡事者必受懲罰。”
“而現在呢？”紫牛真人的臉色充滿了悲慼：“對於現在的人，我只有八個字可以奉送，那就是信仰崩壞，道德淪喪。”
紫牛真人有些懼怕的說道：“我說的地獄，便是這種人心淪陷之後的地獄，整個人間物慾橫流、正道不行、妖魔肆虐。”
凌鋒一直沒說話，他聽著紫牛真人的話，臉色不由得有些泛白。
凌鋒勉強笑了笑，他真誠的向紫牛真人請教：“道長，那麼要如何才能預防這種地獄模式的出現呢？比如說，有沒有什麼妖魔進入人間的大門，我們想辦法盡力守在那個地方，守護人間不受傷害……”
紫牛真人哈哈一笑，語氣中滿是感慨和悲涼：“呵呵，哪有這麼簡單？我且問你，你覺得，什麼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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