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程無庸夜不能寐。只要他閉上眼睛，冷汗就會將他全身浸透。今天的經歷，就算是他告訴別人，恐怕都難以有人相信。
索命刀，死了。泰戈侖，完好無損的活著。甚至都沒有回去看一眼。此刻那些不會武功的人睡得很香甜，因為到了晚上還是要睡覺的，白天的顛簸已經夠折磨人，要是晚上還不歇歇，那便不像話了。
程無庸很羨慕那些人，可以隨意睡著。也有點羨慕那些死掉的侍衛，可以安然睡眠，若是那些侍衛或者，可能這會也難以睡著了。
他們無一不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卻全死在索命刀身上。左手追魂劍，右手索命刀。雙手互搏的本事，彷彿是一夜之間練就的，可是在面對泰戈侖時，卻沒有一點機會。
刀很快，劍更快。細絲鐵索，滴水不漏，單心卻只是簡單的一刀。那一刀並沒有多麼驚天動地。掌握兩種致命武功的索命刀就這麼被殺了，如同被鐮刀割掉的韭菜。速度太快了，以至於單心轉身離開之後，鐵索攪著斷裂的細絲才譁啦啦掉下來，而索命刀的脖子連血都沒有噴出來，但確確實實死了。
難怪陛下要費盡所有心機來獲得單心，這個人的實力，怕是當世已經無敵。程無庸被人稱為京城萬事通，自以為龍州之內的高手已經盡數掌握其底細，但是看到單心的實力，心中不免覺得自己短視了。
其實他也不必如此想，若是知道單心在雪國曾經做過的事情，他恐怕會驚的下巴都掉地上。
越是睡不著，越是驚訝害怕，程無庸就越好奇。索命刀究竟是怎麼死的？
於是他趁著夜色偷來了索命刀的屍體。
車廂不大，但足夠放個人，再站個人。這對程無庸就夠了。
工具也在，程無庸的車也是泰戈侖家工匠部門特製，可以攜帶很多東西。
當鋒利的手術刀切開人體組織，看到眼前的場景，程無庸幾乎要窒息，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究竟是誰幹的。
天明，無話，一夜未眠。
“單心先生醒了嗎？小的有要事告知。”
“說。”
“事關重大，不宜在此處告知，還請單心先生到小的車上一聚。”
二人隨即上了另外一輛車。開門濃烈的血腥味就衝出來，單心面色不改，車廂中有個手術檯，手術臺上有個人，死人，此刻正用白布蓋住。
“還請單心先生做好心理準備。”程無庸喉頭蠕動一下，掀開白布。單心瞳孔竟不自覺的一縮。
胸腔進完全被開啟，這胸腔內竟不是人體器官，而是大量的鋼鐵管線和血泵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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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喪盡天良……”單心緊緊地握住拳頭，怒火正在他內心熊熊燃燒。這索命刀之前來龍喉城堡的時候，他還是個人，而現在，竟然成為了這幅模樣。即使是作為對手，看到敵人生前竟遭受過如此慘絕人寰的改造，單心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可以殺人，可以容許傀儡殺人，但是絕對不容許將人改造成傀儡殺人。
“不僅是這樣，單心先生，請看，這是從索命刀的四肢中取出來的東西。”程無庸拉出手術檯底下的一個冷藏抽屜。
“好精密的氣缸和活塞，這個人的力氣，恐怕是這些東西提供的。”對於安裝這些零件需要承受多麼大的痛苦，單心已經不想知道。他感覺現在自己距離一些東西已經非常近，事情的真相，距離他很近了。“開啟他的頭。”
程無庸一愣，結結巴巴的說：“單心先生，我雖然為求真相不擇手段，但還是有底線的，開顱這個事……實在……”說著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若你不想勉強，便出去吧。”單心淡淡道，他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
都這個地步，哪裡有把門都開啟了，轉身就走的道理。京城萬事通可不是隨便叫的，能得到名號的人都是有特質的，程無庸之所有能夠被在道上被叫這個名號，正是因為他有著旺盛的好奇心，還有很好的身手。
“此人早年間在江湖上便已經兇名大盛，這麼多年來殺人無數，此番又殺光了皇子殿下的護衛隊。罪大惡極！罪大惡極！”他說著些漂亮的話，從手術檯下的抽屜中拿出鋸子，走到索命刀的腦袋邊，將鋸子放在天靈蓋上，緩慢的呼吸著。
伴隨著近似鋸木頭的聲音，鋸子慢慢深入，程無庸的手臂肌肉幾乎成為鋼鐵，沒有絲毫顫抖，有規律和節奏的往復運動著。
單心走上前，抓住他的手，道：“你做得很好，出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沒問題的。”程無庸正說著，單心抽出不笑，直接將刀伸進舉鋸子造成的痕跡，一聲悶響，那索命刀的天靈蓋竟然直接掉了下來。
看到這種場景，程無庸幾乎昏死過去，他的內心已經瀕臨崩潰。沒想到面前這個少將軍動起手來比他還要乾脆。
“果然，只剩下個腦袋還是他自己的。你的機關術造詣怎麼樣，把胸腔的這些零件取出來吧，我們來看看神經聯結處。”不等程無庸回答，單心直接將索命刀的腦子直接扯了出來，用力很穩。“你的冷凍裝置呢？拿出來。”
程無庸的手顫抖著將冷凍層拉開，轉身便衝出車廂走到路旁的小路邊狂吐不止。
車隊又行至餉午，烈日當空。
單心已經在程無庸的車廂裡待了一上午。在吃飯的時候他才出來，面色如水，十分沉重。他轉頭去到了皇子項鴻禧的車上。
“索命刀，被人改造成了傀儡，只剩下個腦袋是自己的。會是誰幹的？”
“除了羅相，整個京城就沒有第二個人有如此能力了。”皇子陛下搖搖頭說道。“實力如何？”
“不知疲憊，力大無窮，武功皆在，神志無存。”單心沉聲說道。
“你能對付多少。”
“三個，已是極限。”
正說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四個高大的負劍者立於烈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