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道，“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那裡只有鮮花和陽光，沒有這些可怕的事物。”
燼神情帶著憧憬，問道：“真有那樣的地方嗎？”
我黯然道：“就在不久之前，我的族人們忽然決定離開家鄉，向北方遷徙。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我被風暴捲到了這裡。”
燼對我投來同情的眼神，而我則轉移話題道，“這雷山和巨人有關係嗎？”
“是的。”燼的臉色恢復之前那般冷峻，說道：“這雷山，是巨人創造的！”
“巨人創造的？”我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巨人是神靈嗎，他們居然能夠創造這樣高大的一座山峰。”
“他們是不是神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是可怕而邪惡的！”燼的語氣充滿了仇恨，“他們有著毀滅一切的能力，而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巨人在毀滅一切？”我知道，這又是一個新的困惑。面對這一切詭異的事情，我的神經似乎麻木了，心中竟然沒有絲毫驚訝。
燼指著遠處說道：“你知道它為什麼被稱之為雷山嗎？”
我搖了搖頭。
“因為，這座山是會移動的！”燼說道。
“山會移動？”我第一反應是這是個笑話，而燼的表情卻很嚴肅。
燼對於我的反應並不奇怪，說道：“就算是灰鎮當中的人恐怕也不知道，他們還以為，只有巨人可怕的造物只有魔火山而已。實際上，見識過雷山威力的，只有我們這些營地中的人！”
“我們曾親眼看到過，雷山移動時的場景。”燼的眼中閃著光，回憶起那種震撼的場面，“它移動時，發出雷鳴一般的巨響，天地也為之戰慄。巨人驅使著雷山，碾壓著擋在前方的一切，留下一片枯黃平坦的土地。你看到這叢林之外的土地了麼，那裡，原本應該和這裡一樣，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清涼世界。我時時擔心著，當雷山再次移動時，我們的營地將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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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努力剋制著心中的好奇，因為我預感到，當見到巨人的時候，就是我生命終結之時。即便如此，我還是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個疑問。
燼沒有注意到我複雜的念頭，只是點頭說道，“我既然決定告訴你真相，那你的確應該知道關於巨人的事情。”
燼指著遠方，那黑雲升起的源頭，說道：“巨人，就居住在那片遙遠的城堡之中。他們性情殘暴，任何生命靠近他們都只會被毀滅。他們創造了雷山，可以碾壓周圍的一切，擴建他們的城堡。而這雷山，還不是他們最可怕的造物。”
“難道，還有比雷山更可怕的存在嗎？”我難以相信地問道。
燼無力地搖著頭，“太多了，兇獸、魔火山、毒水！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這些渺小的生命能夠抵抗的。”
“毒水？”這是我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詞，“那是什麼？”
燼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對我說道：“你知道，營地中的居民是從何而來嗎？”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記得，獨眼好像提到過放逐？”
“是的，他們都是被灰鎮放逐的罪人！”燼說道。
我才剛剛離開灰鎮，雖然是因為被侍衛追殺，但我從未遷怒過那裡的居民。在我的印象中，灰鎮的居民是安逸和平的，這和我在營地所看到的亂象截然不同。我不由再次向燼確認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曾是灰鎮的居民？可是他們的樣子……”
“他們原來不是這樣。”燼的眼睛再次落在雷山之上，“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毒水！人們無法回到叢林，只能從城堡流出的黑色河流取水，而那水卻帶著可怕的毒性。毒水扭曲了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身體也產生了詭異的變化。毒水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們，卻不會讓他們立刻死亡，這讓所有人時刻都被恐懼和痛苦包圍，漸漸變得瘋狂。”
“這對營地來說，是比詛咒更為可怕的事物。而這一切，都是拜巨人所賜。”燼說出這句話，緩緩出了口氣，也許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激動地說話了，神情顯出一絲疲憊。
“原來他們變成這樣，是因為毒水！”我越發感覺到巨人的可怕，試探地問道：“難道沒有解開毒水的辦法嗎？”
“沒有辦法。”燼嘆氣道，“我們甚至想過要攻擊巨人，向他們反抗。可是你無法想象巨人的強大，我們對他們來說，彷彿是砂礫一般微不足道。”
“砂礫？”這是祭司曾用過的描述，彷彿這些人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覺得生命是渺小的，除了巨人。
“所以，他們在絕望之中，將怒火轉移到了灰鎮，那些將他們放逐的人們。”燼幽幽說道，“我本意並非如此，但我希望他們能夠停止自我毀滅，即使是這樣醜陋與病態，也要活下去。要辦到這一點，只有先讓他們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於是，我同意了那個計劃。”
“難道是……向灰鎮復仇？”我感覺到，那是一個可怕的計劃。
“他們決定，讓灰鎮中的居民也嘗試到毒水的滋味。於是，他們製造一個巨大的容器，要將毒水搬運到灰鎮邊上的小溪之中。”燼說出這句話時，神情格外的凝重。
如此惡毒的計劃，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想到在狄的身上會發生那麼恐怖的事情，徹骨的陰寒從身體中蔓延開來。
“但因為那容器太過巨大，就算集合所有營地的成員，也很難搬動容器。這使得計劃一直拖延了下來，這也正是我想要的。”燼繼續說道，“為了使他們不生出重新再造一個容器的想法，我告訴所有人，只有這麼大的容器，才能夠使毒水發揮作用。我們需要的不是新的容器，而是剛好能搬動容器的最後一名營地成員。之前他們想讓狄參與進來，被我以監視灰鎮的名義推脫了，實際上，他的確有另一個任務，只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就當我以為一切都照計劃進行著，假以時日，我一定能夠感化他們，讓他們放棄復仇的念頭。然而，你的出現，讓這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