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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回首(245)注意

思量再三,江城還是向著量天尺所指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眼看就要走到樓梯邊緣,江城下一步就要踏進虛空之中,誰知他手忽然一抖,尖頭方向又指向身後。江城腳步已然抬起,整個人重心前移,正要將腳步落下。眼看尖頭所指出現變化,江城卻是難以收回腳步,只能後腳彎曲,硬生生將重心往回拉。接下來他的身體當然無法維持平衡,自然而然往後倒了下去。

這一瞬間完全是下意識動作,江城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只等他感覺背後空蕩蕩一片的時候,江城才想起,如果這樣倒下去,整個人豈不是徹底從樓梯上摔出去了麼!

但他同時也該意識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江城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閣樓最頂層,而許丁甲和李峰正神色木然地站在自己身旁。

“剛才的一切,莫非是幻覺?”江城一念及此,視線不由落在手中量天尺上。

“如果那是幻覺,那麼這個量天尺又是如何發揮作用的?”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江城感覺頭都大了。好在他還知道輕重緩急,於是將注意力又落在李峰和許丁甲身上。

此時兩人就這麼站著,彷彿木頭人般一動不動,表情也是僵硬的,不見一絲生氣。再看他們站立之處,木質地板,灰色破舊的石柱,屋頂卻彷彿是透明的,能夠清晰看到滿天繁星。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嗎?”江城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在孤兒院中到底待了多久。

很快,他注意到,在那諸多星辰之間,竟然有一條純黑的裂縫橫跨夜空。明明夜晚已然是黑色,但這黑色的裂縫依然無比清晰,並且有著十分強烈的吸引力,讓人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它身上。但一專注看去,江城又會發現其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只讓人心中生出敬畏乃至恐懼的情緒。

“這是……”江城腦中自然而然地閃過“深淵縫隙”這四個字。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變成了這樣?”江城發現,自己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思考著。

江城想要將正在發呆的兩人叫醒,這時才意識到,他自己也沒辦法說話了。

視線再次落到那條漆黑的劃過整個天空的裂縫,江城想到,“莫非我們都被這深淵縫隙影響到了?”

失去了許丁甲的幫助,江城對發生的一切都感到無比困惑,面對這一切的未知,出乎本能的恐懼在他心中肆虐。如果不是難以開口說話,江城只怕就要大喊一聲宣洩心中的不安。

閣樓頂層,死一般的寂靜。

那寂靜的源頭,彷彿是來自遙遠的宇宙,那無限深邃遙遠的深淵縫隙之中。《道德經》曾說過“大音希聲”。江城就有這種感覺,彷彿拿無垠的宇宙並不是一片死寂,而是一切都在某種規律之下變化著,但那一切太過宏大奧妙,遠遠超出凡人理解,反而使得人視而不能見,聽而不能聞。

是人類的無知,造就了這份死寂。

宇宙的浩大,相對的,自己越發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他倏然驚覺,那份死寂也來源於自己,來源於內心深處的卑微與絕望。

卑微與絕望正在加深這份死寂,彷彿空氣都在緩緩沉澱著。江城有種正在下墜的錯覺,不是物理上的下墜,而是感覺自己全部的精神與生命力都在喪失活力,漸漸的都要歸於那永遠沉寂當中。

“不!我不能這樣沉淪下去!”江城暗自掐了一下大腿,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

周圍一切依然沒有變化,又似乎一切時刻都在變化著,只是江城對其一無所知。諸多念頭此消彼長,他感覺腦中越發混亂,自己的意志也在這無聲之地被扭曲著。

一切都在失控!

周圍景物一直沒有變動過,李峰和許丁甲依舊僵立在原地,紋絲不動。星辰沒有變化,裂縫沒有變化,沒有聲音,一切都是靜止的。

然而江城的意識深處卻不斷傳來一個詭異的資訊,一切都在失控!在扭曲!

可是周圍並沒有什麼發生了變化,我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扭曲!失控!

死寂卻也狂躁!

不僅如此,一種麻痺的感覺正在全身蔓延著。江城明明一直在掐自己大腿,可是都掐出血來了,他卻仍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就連感知能力也在失控!

“到底該怎麼辦!”江城一邊努力維持著腦中一線清明,一邊還要思考著對策。他不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但意識深處一直在向自己傳遞著一個訊號,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將會很危險,非常危險!

江城此時沒有恐懼感,因為感覺也已經不由控制。但那從意識深處傳來的訊號是明確的,是危機的訊號,是生死攸關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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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

江城掙扎著,思考著。

“如今能夠依靠的,恐怕只有……”他看向了手中。

量天尺在江城注視下,似乎活了,發出微妙的抖動。江城知道,這其實是自己的手在動,只是這微小的動作被量天尺放大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感覺到自己恢復了部分身體的主動權。

意識從失控邊緣退了回來,而江城的注意力也不再僅僅侷限於那深淵縫隙之上。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注意到閣樓頂層原本就存在的詭異現象。

天花板並不是透明的,江城所看到的天空並不是屋外的天空,而是那深淵縫隙的一部分。他還注意到,在這深淵縫隙的周圍,正有一個黑影在其中遊弋。

沒有錯,就是那虛空怪物。

那虛空怪物一會兒出現在極遠處的深淵縫隙之中,下一秒又變得無比龐大,佔據了人所有視野。可當江城以為自己要被那怪物身軀壓扁的瞬間,那怪物又變得和人一般大,身形彷彿煙霧般縈繞在三個人周圍。

“這虛空怪物早已經注意到了我們!”江城心中生出一絲明悟,同時又產生一絲懷疑,“可如果是這樣,它為什麼還不對我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