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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回首(302)崩潰

雖然有些遺憾,但江城畢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恢復清醒了思維也不值得慶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對著身後許丁甲叫道:“李峰怎麼樣了?我已經進入了血霧中心,接下來該怎麼做?”

沒有回應。

江城不安轉身,身後血霧淡去,而那片血色背後卻沒有許丁甲和李峰的身影。不僅如此,連整個房間也消失了,江城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混沌的空間當中。血霧漸漸凝聚成一個核心,帶出一縷若有若無的線,通向遙遠的方向。

江城向著血絲的方向看去,混沌轉為虛空,在那虛空之中,彷彿又有一個黑洞般的存在,吸取著這一縷血絲。江城正為眼前一切感到震驚的時候,那虛空中的黑洞忽然深處無數觸手,貪婪地攀附在血絲之上,很快將那血霧徹底抽取。

接著,在前方,或許說是感覺上的前方。一個接一個地出現了血色的漩渦,接著變成霧氣收攏,凝聚成一個球狀,探出一條觸手,對著黑洞招搖。江城猜測,那是前方時間線上的儀式,每一個血球代表了深淵儀式的一個步驟。接著他很快就數清楚,那血球的數量正好是六個,加上剛才被吸取的,便是七個,正附和召喚儀式的血祭步驟。

江城忐忑地看著這一切,發覺黑洞中的觸手卻沒有去理會那些血線,而是漫無目的地搖擺著。接著,江城漸漸發現,那些觸手出現在了自己的正面,並緩緩地向著自己探了過來。江城下意識想要躲避,卻發覺自己身體漂浮在虛空之中,根本無處借力移動。眼睜睜看著那黑色的觸手,江城在恐懼之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趁著這一點時間努力分析著形勢。

“這是一個資訊互動所造成的空間,我似乎是來到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資訊當中,所以,之前那些景物都消失了。我之前是進入了血霧的核心,也許正是那個血霧將我帶到了這裡。這麼說,血霧代表的的確是深淵儀式的步驟。既然是這樣,那觸手又是什麼?為什麼會吸收那些血線?難道是深淵儀式的核心?”

觸手越來越近,江城感到一種噁心到想吐的感覺,並且渾身發抖,心中充滿恐懼且意志也出現動搖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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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那不是深淵縫隙的感覺!”江城曾直面過深淵縫隙,對那其中透露出的遙遠空虛的感覺記憶猶新,他光憑著感覺就能確定,這黑洞以及觸手,代表的並不是深淵縫隙的召喚儀式!

既然排除了這一點,那麼江城很快就得出了另一個結論。

“那是……古神儀式!兩者正在相互影響,因為我這個真人後裔出現的關係,那黑色的觸手注意到了我!”

隨著觸手的接近,江城心中恐懼越發強烈,這恐懼毫無緣由,可是他偏偏無法剋制自己,似乎那觸手本身就帶著某種能使人瘋狂的恐怖力量。此刻的江城精神極度緊張,隨時都會陷入崩潰。他大口喘息著,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冷靜,並且不斷地暗示著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這正是許丁甲所說的!我必須完成那個任務!誤導它!隔斷它和深淵的聯絡!”

江城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胸前肋骨都感覺到被心臟撞擊的疼痛。腦中思緒也越發混亂,彷彿充斥著無數恐怖怪物的驚悚嚎叫。江城處在崩潰的邊緣,僅靠著最後一絲理智維持。他深呼吸著,一字一句地將自己的任務大聲說出來,為了提醒自己,也試圖掩蓋那腦中充斥的恐怖哀嚎。

“任務,誤導,隔斷!”

彷彿是教徒臨死前的祈禱般,江城喋喋不休地重複這幾個詞,渾身戰慄地接受了黑色觸手的擁抱。

觸手在接觸到身體的一瞬間,江城感覺到彷彿被毒蛇劃過身體的噁心和恐懼,不,相似的恐懼,但遠遠超出那種程度。剎那間,江城的腦海一片空白,極度的恐懼似乎讓他的靈魂都要掙扎著逃出身體。最後一絲理智,彷彿一根在動盪之中繃緊的髮絲,正變得越來越脆弱。江城開始生出要放棄的念頭,目光空洞地投向遠方。

視線中,那一個個血球隨著血絲的抽離,正在變小。血絲如水草般飄搖,卻不見觸手的回應,而血絲本身也似乎無力再延伸到黑洞之中。就好像黑洞的全部吸引力都放在了江城身上,對那些血絲已經失去了興趣。漸漸的,第一個血球消失了。空間忽然發出一絲顫動,彷彿某些部位正在崩塌。

江城看到這一幕,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成功了!只要我繼續吸引黑色觸手的注意,直到所有血球消失。那麼,鏡面空間就會徹底崩潰!”

江城恢復幾分信心,也將自己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他鼓足所有的勇氣,就要正面迎接觸手的威脅。

他想的不錯,的確只要堅持下去就能結束鏡面世界。

但是,江城卻低估了那觸手的恐怖。

第一根觸手彷彿是試探,觸碰著江城的身體,接著緩緩地交纏而來。隨著肌膚的觸碰,江城雖然恢復信心,卻不敵那山崩海嘯一般的負面情緒洶湧襲來。難以預料的恐懼情緒衝擊著江城,所有的念頭、思維都瞬間被恐懼淹沒。這恐懼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可是就是這麼直接且純粹。是來自人類本能之中,最為純粹的恐懼!

江城最後的感覺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惶恐,就如同自己忽然被宣告死刑一般。所有思維、意識剎那消失。

而那最後一絲理智,也毫無懸念地崩斷了!

“啊!”江城發出歇斯底里的驚恐喊叫,聲調越發高亢,尖銳,接著沙啞。

慘叫聲響徹整個空間,也激起了黑洞的興致,在黑洞中又探出了更多的觸手。所有觸手紛紛展露開來,並向四周延伸著,彷彿一個巨大的黑色菊花。而在那菊花的正中心,一根觸手纏著一個渺小的人類,江城雙眼發白,口角溢位白沫,四肢胡亂揮舞,彷彿是垂死掙扎的蟲子一般。而與那觸手組成的巨大菊花想必,江城的渺小甚至還不如一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