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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撲了個空

明明是過年,宋櫟好不容易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這司裡竟一個人都沒有。搞得讓他這個二流子坐上佈告公堂磨洋工,好在正值過年,來報案的老百姓並沒幾個,且大多都是假案子,沒有所謂的妖怪鬼祟,差幾個鬼差去便是。宋櫟就這麼翹著二郎腿靠在公堂之上打起了瞌睡。

而此刻在玄武街邊的秦宅門口,圍著秦宅站立著一群鬼差和追風衙門的捕風衛。帶頭的正是騎於馬上的客嵐與景衣。此次追捕秦二心就是為了給之前的夢妖案畫下句點。因為江東事發突然,客嵐才將這事兒放到一邊。心想若是撬開了秦二心的嘴,或許能夠知道真火教的動向以及藏身之處。

“上!”隨著景衣一聲令下,捕風衛和鬼差們立刻砸開門鎖衝了進去,一番搜尋後卻發現院裡並無一人。客嵐與景衣便下馬走進院子裡。

“還是來晚了麼……”客嵐怒上心頭怨自己壞了大事,竟一拳砸在了牆上。

“客鬼使莫慌,先行探查一下,我就不信找不到一絲線索。”此次抓捕行動是刑部特批准兩個部門聯合行動,足以證明朝廷對此事的重視。

然而凌亂的秦府除了四散攤在地上的衣物,似乎也沒有別的有價值的線索。

“景捕頭!發現了密室!”聽聞一名捕風衛的呼喊,兩人便快步走了過去。竟然在書房地毯下發現了密道,兩人拿著火把順著石階走下去,空氣中瀰漫的腐屍惡臭讓兩人睜不開眼睛。臺階盡處是一個石築的小屋子,幾張木桌上都放著妖物的屍體,早已腐爛生蛆。看來秦二心就是在這用小夢妖屍體製作夢妖粉,景衣從未見過魔物的樣子,看到小夢妖的屍體著實有些心驚。

“客兄,這……我本以為妖物外表與人無異,可這……”景衣畢竟只是個京兆尹捕頭,沒見過倒也正常。

“景捕頭有所不知,這世間的妖魔若非有些道行,都是這般德行。至於你說的那些妖魔,沒有道行便是化不得皮囊。而且即使能夠變換外貌,那妖氣還是逃不過我等的眼睛。”服用過妖怪內丹的鬼使們,身體裡的靈脈早已突變,變為一半為妖脈的存在。所以才能感知得到那些化人妖的真面目,加上鬼使自幼修行陰陽之術,靈視也比常人高了許多。

“那客兄……這些屍體怎麼處置?”

“燒了,萬萬不能讓百姓看見,不然這大過年的怕是要驚起些波瀾。”客嵐有自己的打算,可是眼下寧安不在,又無人懂得驗屍之術。

“這樣……我本打算留一具帶回衙門讓家妹瞧瞧……”聽聞這話,客嵐這才想起了景衣的妹妹景袖懂得驗屍之術,可也從未解剖過妖物。

“景姑娘……怕不懂妖物吧?”聽聞這話景衣立刻將客嵐帶出了密室。

“來人!留下一具,其餘全部燒了!”景衣一身令下,捕風衛拿著火把和油壇走進了密室。

“哎呀,我瞧那妖物的模樣同人類也差不了許多,讓家妹看看也無妨。再則說,客兄你不是也想要那幫邪教的線索麼?”聽聞景衣說到自己的心坎上,客嵐也不再好開口,畢竟上次自己不在時,幽鬼司遭此劫難,他心裡到現在都還有些內疚。

可兩人剛走到院門口,隨著“轟隆”的一聲巨響,兩人連同院外的數十位鬼差,一同被爆炸所引發的巨浪震趴下。兩人耳畔還有轟鳴聲,緩緩睜眼時只見秦宅主屋連同院牆一起被炸塌成廢墟,四處都是哀嚎喊叫的追風衛和鬼差。

“該死!那屍體被人下了起爆咒,快救人!”隨著客嵐一聲令下,那些尚在迷糊的追風衛們這才清醒過來,衝進院內將廢墟中還未身亡的人員救出來。

“看來那個秦二心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兒抓他,該死!”景衣也為自己的大意感到自責。不一會兒人員傷亡便統計出來,鬼差加上捕風衛只怕被炸死了十幾個,還有數十個情況不等的傷員。

“可惡,被那幫傢伙耍了。”客嵐之前就隱隱有種感覺,夢妖案調查得太過順利,明明緋音已經提醒過自己此事並不簡單,作為幽鬼司繼承人的他竟如此莽撞。

“大人,弟兄們搶出來了一具夢妖的屍體,如何處置?”一名手臂纏著繃帶的捕風衛報告到。

景衣看了一眼他的傷勢,又盯了一眼身邊的客嵐,見後者沒有說話這才開口:“將它帶回追風衙門,交給景袖姑娘處置。”追風衛便將夢妖屍體抬上擔架用白布蓋住,裝進了馬車運回追風衙門。

“那……現在,客兄我們該怎麼辦?眼下這線索又……”如今秦府被夷為平地,客嵐能有什麼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神仙,收拾東西回府過年吧!景姑娘……若是有結果了你再讓她來幽鬼司告知於我。”在客嵐心中那個頑皮的小孩也有許多年未見了,同寧安師出同門,也是這汴梁的一位名醫。只是聽說景老爺子再世的時候曾經與趙申說過,將景袖許給客嵐的事兒。這才讓客嵐不太好面對這個小丫頭,如今算來,大抵也到出閣的年紀了吧?

兩人這邊焦頭難額之際,幽鬼司那邊又是另一般景象,趴在案上熟睡的宋櫟突然被門口的擊鼓聲攪了美夢。

“何……何人擊鼓?”宋櫟一個激靈站起身來,帶著鬼差們走到幽鬼司門前,卻見一位白面書生在此喊冤。宋櫟可就納悶了,若是尋常百姓認不得幽鬼司的招牌倒也罷了,難不成連飽讀聖賢書的秀才都不識得幽鬼司三字?

“這位公子你若是有冤情,去街拐角的京兆衙門,我們幽鬼司可不管冤情案件。”宋櫟剛轉身,誰知這秀才竟突然擋在門前,伸出手來抓住宋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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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你要知道襲擊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聽聞這話,白面書生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下可讓在場的人徹底懵了,這傢伙到底是來幹嘛?

“公……公子啊,我剛剛嚇你罷了,你先起來,這周遭街坊鄰里甚多,你可別讓我難堪。”見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宋櫟又覺得尷尬,立刻指使身邊的鬼差們去將人群喝退。

“大人不接了我的狀子,我便不起來!”聽他這話,宋櫟才發現他手中拿絲絹做的狀子,連忙將他扶起。

“我接!我接行了吧!”白麵秀才這才起身,畢竟站在這門口也不是長久之計,宋櫟便帶他到了正堂,仔細看了看他所呈上來的狀子。

“隔壁王牛蛋強搶民女……”讀到這兒宋櫟便忍不住胸腔中的怒氣了,剛剛本以為是什麼妖案,沒想到讀到的是這鬼扯的東西。

“你這秀才!你是在消遣本官不成?都告訴你了,我幽鬼司不管這些瑣事,你怎麼還……”宋櫟剛有些官威,秀才便將一樣東西放在了案上,宋櫟這才閉上了嘴拿起端詳起來。

這東西像是牛尾,卻又比尋常牛尾小了許多,而且上面還有些許妖氣,看來此事並不簡單。

“大人明察,這是草民從那家裡偷來的牛尾,見這般模樣,只怕街坊們說的是真話,那……那王牛蛋當真是妖怪啊!”聽聞白麵秀才這話,宋櫟就有了些許興趣。

“可本官如何相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有,你入室行竊這又算是怎麼回事?蔑視我大宋律法不成!”聽聞這話,白麵秀才嚇得跪在了地上,死命的磕頭。

“冤枉啊!草……草民也是迫不得己,那惡人搶了我的表妹,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雖說他確實犯了大宋律法,無奈幽鬼司又不管這茬,宋櫟只得做個順水人情送與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罷了罷了,那人在何處?”宋櫟走到堂前讓他平身。

“城南……後巷。”聽聞這話,宋櫟便讓他帶路,自己喚來幾位鬼差同他前去。只是個小事兒想來也無需多少時辰,反正自己閒著無聊,趁這個機會出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