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也不高，要不我們跳窗出去吧？”霧山很憂心。
“你去視窗看一下，聯盟的人已經守在周圍了。”浴室裡傳來流水的聲音，百里歸把溫度調到最熱，室內很快騰起一片白濛濛的霧。
篤篤聲響起，霧山嵐打開門，年輕的肅清科小夥十分禮貌：“打擾了。”
“大晚上的幹什麼啊。”霧山相當不滿。
“突擊檢查而已。”他笑了笑，“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怎麼了？”霧山嵐堵在門口，雙手抱胸，一副抗拒的姿態。
“道吉鎮一向很亂，這種檢查每個月都要來幾次，每次都能逮到幾個危險分子。”
“危險分子關聯盟什麼事？”霧山嵐毫不示弱，“這裡是川貫，不是神幡和森谷，秩序有三大社團管，用不著你們插手。”
“馴獸師之家是聯盟名下產業，六陸每座城市裡都有分店，確認環境安全是我們的職責。”他客客氣氣回答。
“哎姑娘我說你真麻煩啊。”年輕人身後那個魁梧的中年男子說，“要是沒什麼虧心事就放我們進去轉一圈唄，用不了一分鐘就出來，大家都方便。”
霧山嵐撇撇嘴，讓出路，兩人一前一後進去檢視一番，果然半分鐘不到就回到門口。年輕人看了一眼浴室緊閉的門：“這裡面……”
“我男朋友在洗澡。”霧山嵐信口胡謅。
門內傳來一聲水花飛濺的聲音，百里歸栽進了浴缸裡。
“介意我們看看嘛？”
“哇靠，小哥，沒想到你好這口啊！”霧山嵐誇張的叫道，年輕人臉色騰地變紅，看不出憤怒，只有一絲尷尬。
“職責所在……”雖然難為情，但他還是重複著這句話。
“隨你。”霧山嵐敲了敲門，“喂，有個男人要看你裸體了，開門！”
“給我閉嘴！”門內傳來一聲惱羞成怒的吼叫，被人猛地推開了。
“百里歸？”年輕人看著用毛巾遮住敏感部位的少年愣了下。
“正義？”百里歸看到門外的年輕專員，也愣了下。
安德烈亞看了看霧山嵐，又看了看百里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們？？？男女朋友？？？”正義難以置信。
百里歸一個頭有兩個大，一時間不知怎麼跟正義解釋：“沒……”
“沒錯！”霧山嵐一掌拍到門上，胳膊橫在兩人間，抬頭瞪著正義，“這是我男友，你看夠了沒有啊！”
百里歸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捂住表情。
“那止息呢？”正義問，“你不是和她……”
霧山嵐驚訝的看了百里歸一眼。
“你不知道啊。”安德烈亞輕輕拽了正義一下，“檔案看過忘了？”
“那也還沒確定死亡，只是下落不明而已。”正義說，安德烈亞咧著嘴，拿這個一根筋的義子毫無辦法。
“下回再聊吧正義。”百里歸扯了扯嘴角，“我還沒洗完澡，怪冷的……也怪尷尬的。”
一臉震驚的正義被安德烈亞拉走了，大叔臨走前衝百里擠眉弄眼，露出個曖昧的笑容。
“這次檢查有些怪，今晚旅館封鎖，沒人出得去，也沒人進得來。你們小心點，別亂晃，早點睡吧。”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嗱！大叔我不在乎那些東西，放輕鬆享受就好。”
百里歸沒心情開玩笑，道過謝後關上門，拉開浴缸前的簾子，將壯漢從水裡拖出來，替他清理傷口。
他做這些的時候沉默又疲憊，但動作毫不遲鈍。
“那個大叔說今晚旅店封鎖？”霧山嵐聽到這個訊息後就一直很焦躁，在房間裡不停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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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百里歸也不想問“為什麼你說我是你男友”這種話了，誰知道世界這麼小，逢場作戲都能碰上熟人。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不過也好在是熟人，正義腦子有一瞬間被燒壞，也沒有細查浴室。
百里歸想霧山嵐一路上都在避免與人接觸，除了自己。
一無所知的自己。
“是，封鎖，所以今晚走不了了。”百里歸站起身，指著壯漢，“他怎麼辦，總不能醒一次打一次吧？”
“用這個。”霧山嵐從包裡掏出針管和藥劑，遞給百里歸，“會用麼？”
百里歸沉默了，霧山嵐翻了個白眼，親自對壯漢進行注射，看得百里歸直皺眉頭。
“這是什麼？”他問
“強效麻醉藥而已。”
“你帶著這個幹什麼？”
“防身啊。”霧山嵐說，“道吉鎮這麼亂，我拳腳功夫又不是特別好，總要帶點東西以防萬一。”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霧山嵐滿不在乎，“藥劑嗎？我家要弄點這個還是很容易的。”
“我是說你是誰、來道吉做什麼、為什麼到處都在找你！”百里歸斥道，“躺著的這個人是來找你的吧？樓下那群肅清科成員也是你做了什麼才招來的吧？恐怕這座城市裡在尋找你的不光這兩方，所以你才急於離開吧！”
“我說了我是誰啊，霧山嵐，天元市中學的學生。”霧山蹲在浴室的地上，背對著百里歸，“剩下的，不告訴你。你那個信客兄弟難道沒跟你說，五條之一，絕不打聽貨物資訊，但凡知道了貨物資訊的信客，有一半路途不順，剩下的那一半，都死了！”
“把我矇在鼓裡替你賣命，你拿我當傻子耍嗎！”百里歸有些憤怒，“不說清楚，這活我不幹了！”
“我不可能對一個半吊子信客說出所有事！”霧山很平靜，“要走就走，隨便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屋內氣氛一時冷了下來，她等了一分鐘，仍未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怎麼不走？”
“我要真走了，豈不就成了你說的半吊子。”
霧山嵐回過頭去，百里歸看著她，眼神安靜又堅決。
百里歸想，從他下山開始至今，沒做成過一件事。
每條路都在半途折斷，他想保護什麼人，但從未成功。
霧山嵐說的沒錯，他是個半吊子，連決心都是，他總是不停的懷疑，不停的猶豫，在猶豫中錯過一次次機會。
而現在，他眼前又出現了一次機會。
又有一個人向他伸出了手，可能是求助，可能是陷阱，可能是善意，也可能別有居心。
止息向他伸出手時，他也是這樣分不清。
但不論如何，都容不得他猶豫了。
百里歸不想重蹈覆轍。
“明明答應了你交給我，卻又在風險面前猶豫。”他有些無奈的笑了下，笑自己說到底還是優柔寡斷的性子，“我一直都這樣，所以從沒成功保護住我想保護的人。我很後悔，所以這一次，至少這一次。我要守住什麼東西。”
“你選擇我做你的信客，我就該有點信客的樣子！”百里歸的聲音裡像摻著金屬，錚錚作響，“絕不背叛，絕不放棄。這次，我要守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