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無馬……
這是處於小橋流水過後的一戶人家。
夕陽西斜,人家庭院邊,一白衣青年腳踩木凳,掛白綾於東南枝上。
男子手牽白綾,淚流滿面,無聲哭泣,兩行清淚從臉頰悄然滑落,墜落在地面,撞出一滴滴淚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雙眼猛的露出決然,一咬牙,頭一伸,便蹬落了腳下木凳。
木凳倒,男子的腳瞬間踩空,兩隻腳頓時猶如魚尾般不住掙扎,本來略顯蒼白的臉色,在白綾的緊肋之下,眼睛外凸,更是恐怖!
“救……救命!”
男子顯然沒想到,上吊是如此痛苦,一面試圖用雙手減輕痛苦,一面發出低沉的求救之聲。
只是,這地方人煙稀少,也臨近夜晚,怎麼可能有人來救他?
所以男子的掙扎越來越無力,眼睛也越來越充血,眼看就要窒息死亡。
突然——
嘩啦!
似乎聽到了男子的細微求救,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恰好的劈在那強壯的東南枝上。
樹木斷裂,男子面露驚喜,然而剛剛覺得逃出了一劫,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得有一道黑影,重重的對他壓了下來。
咚!咚!咚!
連續三聲落地聲響,緊接著便傳來一道老邁的慘叫:
“哎喲!”
“我的屁股!”
老王剛重重的落地,便如同彈簧一樣剛接觸到地面,就一下子彈了起來,捂著屁股,大聲慘叫了出來。
“二蛋,沒事吧。”
一面揉著屁股,老王也趕緊巡視二蛋。
這從天而降的閃電帶來的物體,赫然是老王與二蛋。
“沒事,老王,這就是古荒嗎?”
二蛋揉著屁股從地上站起來了,比起屁股的疼痛,內心對到達陌生地方的好奇激動,對二蛋來說,更加重要點。
畢竟,他長那麼大了,還從未出過遠門。
“這應該就是古荒吧……”
見二蛋沒事,老王也立即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待到看清楚周圍似乎並不是什麼危險之地,他也勉強松了口氣。
“啊,老王,你身邊——”
然而就在他剛剛放鬆的時候,二蛋卻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突然猛然指著他背後大叫。
“靠!有危險是嗎!?”
不愧是經過之前上甘嶺戰鬥過的人,老王修為不咋樣,反應速度很是靈敏,幾乎二蛋話音剛落,他立即就一個賴驢打滾,滾向一邊。
“額……老王,然而好像並沒有危險……”
見到老王反應如此靈敏,二蛋稍微一愣,旋即指著地上道:“老王,地上好像還有一個人……”
“人?”
老王遲疑一下,轉頭看向二蛋所指,立刻看到之前上吊那青年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
“這是和我們一同穿越過來的?還是土著?”
望著地上的青年,老王略微遲疑,並沒有貿然接近。
初來乍到,老王顯然要保持警惕。
老王沒有接近那人,此刻卻突然一陣風起,一張白紙,竟從男子的衣服之中,吹飛了過來,恰好蓋住了老王的臉。
“靠!這是什麼?”
老王連忙拿下,緊接著卻發現,上面寫滿了字。
“信?”
老王略微遲疑,目光落在信封開頭幾個字:“趙明誠絕筆……遺書?”
“慢著趙明誠……這名字……”
老王眉頭一皺,隱約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兒看過。
“我勒個擦,這傢伙就是趙明誠!?”
然而僅僅兩三秒,老王的眼睛就突然瞪圓,他想起眼前這傢伙是誰了。
李清照的老公!
“趙明誠是誰?老王,就是這傢伙嗎?”
見老王突然驚訝出來,二蛋連忙跑了過來,目光也投向老王手中的絕筆信上。
“趙明誠絕筆……”
二蛋好奇的一字一頓念了出來:
“關關雎鳩,在汴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為伊消得人憔悴,朝辭白帝彩雲間,夜半鐘聲到客船。
正是青春年少時,春風得意馬蹄疾。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蓬山此去無多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借問酒家何處有?
南村群童相見不相識,邀我至田家,欺我老無力,公然抱我入竹去。
可憐身上衣正單,唇焦口燥呼不得,東風無力百花殘,採菊東籬下,哭聲直上幹雲霄。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低頭不見抬頭見。
東風惡,歡情薄,兒童事了拂袖去,心怯空房不忍歸。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歸去來兮,歸去來兮,歸來倚仗長太息以掩涕兮,整頓衣裳起斂容,此時只有淚沾衣。
包羞忍辱是男兒,菊殘猶有傲霜枝。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此恨綿綿無絕期,使我不得開心顏。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已是黃昏獨自愁,十八年後又好漢,自掛東南枝。”
“老王……這,這都是什麼啊?”
二蛋一口氣唸完,然而這麼長且又晦澀的詩句,他竟一句都看不懂,不由得求助般的看向老王。
只是老王,自己早看得目瞪口呆,隨後又看向地上不知死活的趙明誠,心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這傢伙,貌似被……爆菊了?
這一大串長詩雖然略顯複雜,但老王可是學貫五車的高中生,只是一秒,就從中得出了關鍵資訊。
這傢伙似乎是要去見情人,然而走到半路,居然被一群南村兒童採菊了?
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這傢伙自然再無臉面見人,於是自掛東南枝,準備自殺?
“我勒個擦!趙明誠被爆菊了,還自殺,他,他要死了,李清照怎麼辦?”
老王雖然被雷得外焦裡嫩,但很快還回神。
若是這傢伙死了,李清照怎麼辦?就這麼快守寡了?
“唉!明誠兄!明誠兄,你怎麼了,快給我醒醒!?”
想到關鍵之處,老王自然不敢再怠慢,趕緊拍打趙明誠的臉龐,大聲呼喊。
他可不想一來就讓趙明誠死了,而且老王也突然想到,貌似他剛剛落地的時候,似乎撞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
剛剛他沒來得及細想,現在一想,他可能一屁股坐到了趙明誠!
要是趙明誠死了,還可能和他有關,他就更加不要想得到李清照的洗澡水了!
“唔——”
“咳咳……”
好在讓老王慶幸的是,在他的努力搖動之下,趙明誠緩緩甦醒,沒死!
“你——”
就當老王略微驚喜之際,趙明誠睜眼剛瞧見眼前老王,就映入了老王雙手放在他胸前的動作,登時眼睛一瞪,露出恐懼屈辱,悲憤交加的神色,一翻,竟又暈了過去。
“靠!明誠兄,不要死啊!”
老王不明所以,以為這是迴光返照。
“老王,不要慌,這哥哥只是暈了過去。”
比起慌亂的老王,二蛋倒是顯得冷靜得多。
他在昏迷過去的趙明誠身邊蹲下,接著小手試探趙明誠的鼻子以及脖子上的脈搏後冷靜道。
“額,只是暈過去了?”
聞言,老王一愣,心頭卻莫名一鬆,連忙慶幸道:“好,還好,沒死就好,僅僅只是暈過去而已。”
“老王,他是?”
見到老王竟如此的擔心一個外人,二蛋忍不住看向眼前這傢伙,對趙明誠的身份,也有了一絲好奇。
“二蛋,這傢伙可是叫趙明誠,是我們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想要得到李清照的洗澡水,我們可能要靠他。因此,不管如何,先等他醒過來再說。”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說著,老王便是慢慢恢復冷靜。
冷靜下來之後,老王的心思倒是活躍起來。
一來就見到上吊的趙明誠,這對他來說,或許會是個機會。
他或許可以藉著救下趙明誠的機會,問趙明誠要他老婆李清照的洗澡水……
只是,想到那畫面,老王便是有些皺眉。
顯然,應該沒有那個男人會同意老王的這種請求,包括救命恩人。
老婆的洗澡水,這種要求恐怕老王剛剛提出來,趙明誠便是要和他翻臉。
因此,老王眼角的餘光不小心一瞥,恰好發現手中趙明誠那絕筆信。
“這個,或許會是一大殺器。”
老王不得不快速收起了手中的絕筆信,並把他貼身放好,他相信,如果到時候趙明誠反抗的話,他完全可以藉此要挾。
“關鍵人物嗎?”
二蛋目睹了老王這一瞬間的臉色變化,雖然依舊不太懂面前趙明誠和李清照有什麼關係,但老王的話,就是他的人生信條,對此深信不疑。
“不過老王,我們就在這裡等他醒來嗎?”
二蛋又看了看趙明誠,發現後者至今還躺在冰涼的地上。
“當然不是,我們把他抬進那房間吧。”
老王很快回神,剛剛腦補那些場面,顯然要有救下趙明誠的前提。
“好。”
二蛋立即上前幫忙,於是二人便是抬著趙明誠走向那房屋。
吱呀一聲。
房屋被老王推開,而讓老王和二蛋略顯意外的是,這房間清新素雅,頗有古風,而且一塵不染,各種用具一應俱全。
自然,這些都是細節,無關緊要,老王和二蛋趕緊找了一個床,把趙明誠好生放下。
“二蛋,去找找有沒有熱水,給這傢伙燒點熱水擦擦臉,我幫他脫鞋子衣服……”
把趙明誠放到床上,瞧著趙明誠略有狼狽的穿著和臉,老王卻有些看不過去,救人就到底,幫人幫到西。
“恩,好。”
二蛋聞言,連忙跑了出去。
“明誠兄,記住了,救你命的是老王啊。”
瞧著床上的趙明誠,老王咬牙,便是自認倒黴的給趙明誠脫鞋和衣服之類的。
可就當老王正在給趙明誠脫完鞋子脫衣服之時,趙明誠卻再度幽幽轉醒。
他眼中的迷茫快速消去,待到他略微清醒之後,一眼就瞧到老王竟在脫他衣服。
他第一反應是搖頭,閉眼。
然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老王居然在給他脫褲子了。
頓時他的眼睛就紅了,出現一抹懼怕與怒火。
“啊!你這個老色狼!給我滾!”
嘭!
好心老王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趙明誠那四十二碼的大腳啪的一下踹到了英俊的臉上。
噗~
空氣中,殘留著老王噴出的鮮血,整個房屋譁啦啦的一聲響動,牆體上出現一個人形窟窿。
轟——咚!
院子的地面傳出沉悶撞擊之聲,老王的身軀砸在地上後,還擦著地面滑了好幾米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