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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教會醫院

陸淵鳴之所以要選擇教會醫院,是因為此前他聽說本地有人道主義機構。既然西方的人道主義機構到了這裡,那麼傳教士自然而然的也應該到了這裡。傳教的最好做法就是給予當地人一些好處,發錢這種事太過直白,一般的傳教士也沒這麼多錢。那麼行醫就是最好的做法,因此他認定本地一定會有教會醫院,而這種地方一般不會有種族歧視的存在,應該不會拒絕卡耶族的患者。

二十分鍾之後車子開到了位於海濱的一家教會醫院門口,陸淵鳴背起已經昏死過去的迪奧就往裡面衝,柳含煙一路陪在旁邊。開車的小夥好幾次想逃走,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待在車裡等著,這個出手闊綽的客人是什麼身份他並不清楚,但是這個人要是向他的經理投訴,那他真的有丟掉工作的可能。既然他出賣那個卡耶族的傢伙之後對方沒有發飆,那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醫院裡的工作人員一看到陸淵鳴背進來一個滿頭是血的人,馬上推著擔架迎了上來。這張擔架也真舊的可以,上面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墊子此時已經變成了黃黑色,支撐的鐵架都生鏽了,還有個輪子上連橡膠都沒有了,只剩下個鐵軲轆在空轉。

緊急時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陸淵鳴把迪奧放在了擔架上,和另外幾名工作人員一起將可憐的黑人公務員推入了手術室。在這個過程中他用枕頭墊著迪奧的頭,防止更多的血湧出,同時注意保持迪奧的面部仰著,這樣處於昏迷狀態的迪奧的氣管才能暢通,不會因為呼吸困難導致休克。

一個白人女醫生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白大褂上沾滿了血跡,她用讚許的目光看了陸淵鳴一眼,開口用英語問道“病人什麼情況?”

“患者頭部遭到鈍器多次擊打,可以看到皮膚全層和皮下組織破裂的開放性損傷,從鮮血的顏色判斷是板障靜脈受損。透過撫摸感覺受傷部位柔軟,下陷,懷疑很可能有顱骨骨折伴有多層次的顱腦損傷。流血情況在受傷後十多分鍾就漸漸停止了,但患者出現休眠,抽搐,口吐白沫和雙眼翻白現象,估計有大量顱內出血無法排出,你們可能要準備一臺開顱手術了……”陸淵鳴還在說著,女醫生的雙眼已經瞪得溜圓。她原本的意思只是問這個病人是怎麼受傷的,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直接給了她一個術前診斷報告。

“你是醫生?”女醫生在進入手術室之前問道。

“不,我是一個士兵。”滿頭大汗身上全是血的陸淵鳴答道。

“你幹的不錯士兵先生,你救了他的命,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女醫生咧嘴一笑,推著擔架進入了手術室。

這間教會醫院並不大,裡面的科室加上病房總共不過三層樓幾百個平方。就這樣的規模在國內也就是個不孕不育男科醫院的規模,可在非洲這種地方那就不同了,特別是西方人開的教會醫院,那醫生必須都是全能的。陸淵鳴猜的沒有錯,這個醫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連開顱手術這種困難度極大的手術都能完成。

教會醫院帶有福利性質,一般是不收取患者金錢的,但非洲這種地方瘧疾肆虐艾滋橫行,醫院也會收取一些必要的費用,至少能夠維持本身的正常運轉。不過像開顱手術這種大手術就幾乎不可能有人付得起費用,因為本地的有錢人做這種大手術都會出國治療,來教會醫院的都是窮人,因此也沒有人來讓陸淵鳴他們辦入院手續。

別人不來他自己很自覺的就去了,在問明了醫院沒有詳細的收費清單之後,他將身上差不多五萬美元全掏了出來,以募捐的方式交給了院方。他的這種捐獻方式獲得了院方的熱情款待,醫院院長萊昂納德神父親自接見了陸淵鳴和柳含煙,在得知他們的記者身份和來這裡的原因是送受傷的朋友之後,表示將竭盡全力救治病人。

陸淵鳴裝模作樣的瞭解了一下醫院的運營情況,醫療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等等,表示要把這裡艱苦的醫療環境報道出去,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讓更多的人關心非洲醫療事業的發展。他的這番話獲得了神父的感激,甚至要聘請他當醫院的榮譽院長。

雙方正在神父的辦公室里拉著家常,突然聽到桌上的收音機中傳來陰陽頓挫的文度語。一聽到收音機當中的聲音,神父馬上皺起了眉頭,走上前去將收音機關掉了。

“真不好意思我珍貴的客人,西薩達摩亞只有一個頻道,整天只會播放迭戈總統的講話。手機信號塔之前是卡耶人管理的,現在已經被文度族人搗毀了。現在想知道些什麼資訊只能聽聽收音機了。”老神父解釋道。

“收音機裡說了什麼?”陸淵鳴問道。

老神父嘆了口氣“談判破裂了陸先生,黑暗的日子遠沒有到來啊。”

“談判?”陸淵鳴不解的問道。

“對,談判。”老神父搖了搖頭。

在神父的告知下陸淵鳴才知道,原來西薩達摩亞這個國家雖然很小,但自從十多年前發現了豐富的礦藏之後,這裡就成為了非洲的焦點地區之一。西非原本就是合縱國的後院,幾內亞灣更是合眾國的戰略重點地區,西薩達摩亞雖然只是個彈丸小國,卻擁有儲量驚人的鐵礦,後來又發現了石油蘊藏,登時引起了諸多列強的覬覦,各種大型礦產公司紛至沓來。這些公司可不同於一般的貿易公司,由於所經營的商品涉及國家戰略安全,因此這些大的能源公司背後都有國家的支援,在必要的時候甚至能夠調動軍隊,各自僱傭的私人武裝那更是屢見不鮮。旁的不說,陸淵鳴本人就知道世界範圍內有好幾場侵略他國的戰役是幾個大型能源公司促成的,直接顛覆了別國的政權,樹立了傀儡政府,佔領了人家的能源礦藏。中東好幾個原本富饒的國家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成了如今貧窮落後戰亂不斷的貧窮國家。

西薩達摩亞算是幸運的,國家雖然小,但前任總統是一個共和國人。在他的積極爭取和勵精圖治之下,國家內的大部分能源礦藏都掌握在本國政府的手裡,不說讓全國人民脫貧致富奔小康,至少保證這近百萬國民吃得飽穿得暖保持在溫飽線以上。當然了,除了共和國之外,包括同盟過,合眾國在內很多國家在西國境內都有各自的利益所在。兩族爭端一起,又是封閉又是禁運的,什麼生意都別做了,就光西國最大的子光鐵礦一家停運帶來的損失就是每天以百萬美元計算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司那就更不用說了。因此在外界各方的壓力迫使下迭戈總統和阿羅約王儲最終同意和解,據說迭戈總統這邊暫停公投,而王儲也表示願意解散臨時政府,雙方就國家的未來去向再次回到談判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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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直期待著這次和談可以帶來實質性的進展,特別是城內的卡耶族人和外國人更是如此。然而剛才廣播裡卻傳來一個驚人的訊息,今天早上就在雙方簽署臨時停火協議的時候,會場遭到不明武裝的襲擊,迭戈總統也在襲擊中受了傷,文度族這邊指控卡耶族那邊設下的圈套,現在廣播裡號召城裡的文度族人拿起武器“消滅可恥的臭蟲”。

難怪剛才那些文度族的士兵這麼激動,原來迭戈並不在總統府內,他去簽署停火協定去了,還遭到了攻擊。

“文度族人把卡耶族人稱為臭蟲,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老神父黯然道。

“趕盡殺絕?你怎麼知道?”陸淵鳴問。

“前些日子我們這樣救治了一個文度族的軍官,在他和手下的對話中我聽到了,他們其實根本不願意和談。在軍隊裡已經下達了口令,說只要聽到廣播裡說‘割草開始,割乾淨生長在聖潔土地上的雜草’那就是屠殺開始的開始。剛才廣播裡的那個人正在說的就是割草……”

“他們既然是軍隊,為什麼還要在廣播裡下命令呢?不能直接傳達命令嗎?”陸淵鳴還是不明白。

“西薩達摩亞國防軍人數並不多,之前迭戈總統開始在軍方內部展開清洗之後,卡耶族的軍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整個聖胡安裡的國防軍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一千人。卡耶族在城內的雖然不多,至少也有幾萬人,這麼多人軍隊根本對付不過來,而且迭戈也知道種族屠殺是一件國際社會嚴厲禁止的事情。因此他授意下面的人煽動民族仇恨,由民兵和受煽動的暴民去展開殺戮。這樣一來屠殺就成了他們兩族的矛盾衝突,國際社會最多能說他面對衝突不作為,不能指責他屠殺卡耶族人。”

聽到這裡陸淵鳴冷笑了一聲“政治,可笑的政治。”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柳含煙開口道“手術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