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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喋血歸程

榴彈發射器搬來了,屍骨無存的卻不是行動組的人。

當榴彈發射機架好,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樹林當中適時的響起了槍聲,這一次的槍聲和之前的有些不同,聲音更大,更刺耳。

那是狙擊槍的聲音!

幾乎就在槍響的同時,準備操作榴彈發射器的獨立軍胸前綻放出一朵刺眼的血花,隨即他整個人被巨大的動能拽向後方,狠狠的摔在數米外的地面上。待眾人定睛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那人的胸口赫然出現了一個由小而大的貫穿創口,其中的內臟已經碎成了肉沫。

還不等眾人驚呼出聲,第二聲槍響已經傳來。就在周圍眾獨立軍紛紛臥倒做著毫無意義的躲避動作時,他們驚訝的發現,那枚奪命的子彈並沒有射向他們中的任何人,而是射向了更要命的地方。

那發子彈準確的命中了一旁的彈藥箱!

實際上並沒有人看到子彈命中彈藥箱,他們只是在臥倒的同時,聽到了身邊傳來劇烈的爆炸聲。被射爆的彈藥箱炸裂開來,彷彿上百公斤的TNT炸藥被引爆,破壞力幾乎將半個樹林掀個底朝天。身在百米之外的陸淵鳴等人都能感受到熱浪襲人,巨大的衝擊波幾乎將人的內臟擠出來,置身其中的獨立軍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驚天動地的爆炸還產生了令人意想不到效果,讓在天空中兜兜轉轉半天都找不到準確方位的UH-1D確定了具體位置,雖然駕駛員萬般不願意,可在曹琴的威逼之下也只能把機頭一轉,向著冒著滾滾濃煙的這片樹林飛過來。

被引爆的榴彈雖然給獨立軍那邊造成了重大的傷亡,可行動組這邊卻高興不起來。剛剛準星發射的兩發狙擊子彈已經是他僅存的最後兩發彈藥了。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步槍子彈已經全都打光,剛才用來放冷槍的都是手槍,就算如此手槍子彈也已所剩無幾。

這個時候對方只要再發動一波攻擊,他們就將彈盡命絕。秉著絕不做俘虜的信念,他們已經準備好將最後一發子彈留給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天空中傳來螺旋槳的聲響。此前千祈萬禱對方不要前來救援的直升機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上,正在朝著他們這邊降落。無論如何此時出現的直升機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就連陸淵鳴眼中都露出了難以掩飾光芒。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無論是誰也不願意放棄的。

然而就在此時,四周圍再次傳來了激烈的槍響。剛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領頭的刀疤臉又被炸死了,這個時候獨立軍那些散兵遊勇應該無法再組織起有效的進攻才對啊。可事實偏偏事與願違,那些群猴無首的獨立軍彷彿發了瘋一般的衝向直升機這邊,朝著半空中的直升機婁起了火。

很快陸淵鳴就發現,對方的目標並不是他們,而是天空中的直升飛機!

原來剛才的爆炸遠至數十公裡外的獨立軍基地都能聽到,坐鎮後方的獨立軍總司令阿吉第一時間就打電話來詢問圍剿的結果。當得到刀疤臉已經被炸死的訊息之後,阿吉怒不可遏,下令砍下一條華狗的首級就賞金條五根,要是能抓到那些人的首領,今後刀疤臉的位置就是他的,他就是獨立軍的“副司令”。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和重賞比起來顯然是自己的命要重要一些。要那些膽子都要被嚇破的獨立軍繼續圍剿侵入者他們原本是不敢的,可直升機的出現就不一樣了。他們幹不過那些神出鬼沒的共和國軍人,還打不下半空中那架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直升機麼,只要那架直升機一墜毀,那些入侵者就失去了唯一的救援,他們早晚也會死在這茫茫林海之中。

也許是阿吉承諾的獎賞確實誘人,也許是長久以來一直被壓著打的恐懼在直升機出現的那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洩的通目標。那些歇斯底里呼喊的獨立軍手持各種制式武器,胡亂的朝著空中的直升機就扣動了扳機。

然而很多人的武器實在太過落後了,這種漫天打飛機的掃射方式又欠缺準度,饒是那個碩大的直升機就這麼明晃晃的暴露在眾人頭頂上,那些個半吊子獨立軍愣是無法命中目標。此時槍聲四起,又沒有受到還擊,獨立軍眾將士也算是槍壯慫人膽,打死算個卵了。不管不顧的朝著前方衝去,要用自身這一條賤命換那半生的富貴。

行動組這邊已經彈藥告罄,只能藉助有限的手槍子彈阻攔對方的逼近,同時向著直升機下方靠攏過去。四周圍都是茂密的叢林,再加上爆炸形成的濃煙,因此手槍子彈的命中率實在有限,根本起不到阻礙對方的作用。

禍不單行,就在此時身處飛機上的曹琴得到飛行員反饋,說下方都是茂密叢林,他們根本無法降落。真是天意弄人,此前掩護眾人的樹林此時又成了困死他們的牢籠,這實在是老天開的一個操蛋玩笑。

間不容髮,直升機上的飛行員已經不願意再等了。此前一直打不準的子彈此時已經開始命中機身,打得整架飛機晃動不止,機艙的鐵板被打得千瘡百孔火花四濺,就連駕駛艙前的玻璃也出現了一個個彈孔,整塊玻璃都呈現出蜘蛛網狀的裂紋。

駕駛員好幾次想要拉高直升機離開,都被曹琴用手中的“槍”制止了,要他再等等。可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算直升機不飛走,最終也只會墜落下來,到時候他們一樣要完蛋。

“一分鐘!”駕駛員用夾生的中文下達了最後通牒“一分鐘我起飛,無論如何。”其實他也知道這種情況多久都沒用,他給對方一分鐘時間只是有個交代,說明他已經盡力了。這種情況下一分鐘後再不拔高,就算對方不開槍斃掉他飛機也會墜毀,對他來說結果都一樣。

曹琴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是那麼無助,可有想不出絲毫的辦法,只能衝著對講機不停的呼喊著“淵鳴,淵鳴,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哪怕耳機的那頭是準星的耳膜在承受她刺耳的呼喊聲。

“頭兒,曹醫生說飛機無法降落。”準星將曹琴聲嘶力竭的呼喊聲簡單的傳達給了不停朝四周射擊的陸淵鳴“飛機堅持不住了,說一分鐘後就要起飛。”他的話語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行動組的眾人相互掩護著,利用手中有限子彈進行著最大限度的輸出,沒有人回過頭來看向這邊哪怕一眼,他們都已經將肩膀交給了彼此。無論今天他們是否能活著離開這裡,他們都知道他們的隊長陸淵鳴已經盡力了,他們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還有人記得他們,這已足夠。

“要不……”準星沒有說下去,他決定等待陸淵鳴的命令,決定他們命運的命令。

陸淵鳴抬頭看向上方的直升機,雙方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卻又如此的遙遠,就好像飛機上的那個人,和他總隔著一層窗戶紙,卻又彷彿千山萬水。

曾經遠在眼前,如今近在天邊……

突然,他眼前一亮。

“懸繩,讓駕駛員放下懸繩!”陸淵鳴直接扯過準星的對講機吼道。這種老式的直升機以前在運輸人員的同時,還會在下方懸吊一些貨物一起運輸,為了運輸方便會在飛機下部設定懸鉤。陸淵鳴一眼看到了機腹下方的掛鉤,這才想起這茬來。

飛機上確實有懸繩,雖然年代久遠,好在軍工產品還算結實耐用。在駕駛員不停的催促聲中,懸繩落在了眾人的頭頂上。

此時獨立軍的人也已經追到了近前,眾人的手槍子彈也打完了,陸淵鳴甚至飛出了手中的匕首將一名衝在最前面的獨立軍放倒在地。

眾人將皮帶解下來,做了個簡單的節扣,然後將懸繩和胳膊伸進去,收緊皮帶,這樣整個人就能懸掛在懸繩上,還能騰出一隻手來。

這個懸掛的動作需要依次進行,這需要時間,而獨立軍的眾人卻已經衝到眾人跟前了。陸淵鳴讓大家趕快行動,而自己留在了最後,他手持著準星留給他的D80,掩護眾人撤離。炮仗奉命觸發了最後一組詭雷,將衝到近前幾名獨立軍炸成了屍塊。此時大家都已經掛上懸繩,地面上就剩他們倆了,他轉頭衝陸淵鳴這邊跑過來,半途居然朝對方笑了笑“頭兒你還在等我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連串子彈就貫穿了他的身體!他整個人彷彿靈魂突然被抽空的軀殼,無力的摔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後,一個乾癟矮小的獨立軍放下了手中的步槍,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砍刀,喜形於色的跑過來,一個首級五根金條,下半輩子吃喝不愁了。

“炮仗!”陸淵鳴大吼一聲,朝著炮仗那邊衝了過去。

在他的身後,直升機已經在緩緩拉高……

“別去!快回來!”直升機上的曹琴目睹了這一切,她衝著陸淵鳴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對方卻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那個男人從來都不肯聽她的話,他總是那麼自負,那麼獨斷專行,那麼不可一世。彷彿他理所應當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強者,讓人恨得牙癢癢。

所以她才會那麼放不下他……

天空中的呼喚沒有換回陸淵鳴的回首,卻換來了一連串奪命的子彈。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獨立軍看著半空中那串緩緩升高的“金條”,紛紛開槍射擊。行動組眾人懸在繩索上,就好像一個個活靶,子彈呼嘯而來,打在他們的身上。鮮血紛紛揚揚而下,在天空中化作一場血雨,悽豔而壯美!

身處最下方的準星首當其中,他是狙擊手,死在他手下的獨立軍最多,獨立軍自然最恨他。一顆顆子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射向他,彷彿要將他撕碎!

他沒有被撕碎,因為一個人已經緊緊的抱住了他,抱得死死的!

“老媽!”準星突然發現為自己當下子彈的居然是老媽,驚得目瞪口呆。

老媽的口中血如泉湧,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乖,老媽在這呢,別怕……”保護狙擊手是他的第一要務,他永遠記得,永永遠遠!

準星想要把身體轉過來,用自己的身軀去為老媽擋子彈,可老媽卻把他緊緊的抱住,讓他動彈不得。

“來,讓老媽再抱你一次……最後一次了……以後沒有老媽在身邊……要學會照顧自己……”老媽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他頭一垂,倒在了準星的懷裡。

他致死都沒有鬆開手,致死都在保護準星,就如同他當初承諾的那樣。

“從今往後你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狙擊手的人身安全,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進隊那天韓隊這樣對他說。

“就只是這樣啊。”成為突擊手是每一個特戰隊員的夢想,因為突擊手最危險,也最刺激。他是原部隊裡的佼佼者,歷盡千辛萬苦才進的特戰隊,結果到頭來不是讓他去突擊的,而是讓他來保護人的,這多少讓年輕氣盛的他有些落差。

“能不能完成任務!”韓隊根本不理會這個新兵蛋子的心理波動,大聲問道。

“保證完成任務!”老媽入伍這麼多年,這句話第一次說得這麼彆扭,這麼心不甘情不願。

考慮到個人人身安全,他們所有人在行動中都必須有一個代號,不能使用本名。因為專職保護狙擊手,老媽得了這麼個類似於保姆的外號,一開始他老大不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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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然默默執行著保護狙擊手的任務,哪怕永遠活在準星閃耀的軍功章背後,他依然無怨無悔堅守這那個行動組中最平凡卻又最重要的崗位,當著那個人身後無微不至的“老媽”。

有的時候他看著準星的背影,就彷彿看著自己的孩子,看著自己的整個世界。他沉默卻堅定的守護著他的世界,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報告!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