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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尼克之死

在撞擊的最後一刻,陸淵鳴推開操縱桿緊緊的抱住了座椅上驚慌失措的柳含煙。

他知道在飛機巨大的衝撞之中一切保護都是徒勞的,他們頃刻之間就會變成肉泥用勺子都挖不出來。可他的本能還是讓他這樣做,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保護身邊的人,哪怕那看似毫無用處。

含煙,對不起……

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含煙也放開了緊握著座椅扶手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

淵鳴,我……

隨即劇烈的衝撞襲來,整個駕駛室彷彿被一隻巨大的手握住一般由外向內坍縮,蹂躪,在紛飛的玻璃碎渣和變形的鋼鐵支架當中化作一團廢鐵。

巨大的轟鳴聲中,無盡的黑暗襲來。

這黑暗彷彿永恆的死寂一般,瞬間吞沒了陸淵鳴的身體,陸淵鳴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內心反倒充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平靜,以及……遺憾?!!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陸淵鳴什麼也看不到,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是奇怪的是他的神志異常的清晰,他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來的了。

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正緊緊的抱著什麼,不,準確的說是什麼東西在他的懷裡。他感受不到自己的雙手,卻能感受到那個東西的存在。他低下頭去,發現有一個人縮在他的懷裡。他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可只是那個人的剪影卻讓他感到莫名的靜謐而安詳,似乎只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就不再有任何畏懼,甚至擁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滿足。

淵鳴……

他聽到了一輕輕輕的呼喚,他環顧四周的黑暗,想要尋找聲音的來處,可很快他就發現,那聲音竟是來自他的身體,來自他本身,他的懷中。

他低下頭去,看向懷裡的人,這時候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人也已經抬起頭來,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那人的面容是如此熟悉,笑容是如此甜美,就只是這一昂首,就已經深深的映入了他的眼眸,融入了他的心中。

曹琴,我就知道是你……

“淵鳴,淵鳴……”一聲聲呼喚急促的傳來,陸淵鳴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簾,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四周圍一片模糊,彷彿一個兩千度近視的人不戴眼鏡時所看到的景象,只有光與影,看不清具體的輪廓。

“淵鳴,淵鳴……”耳畔盡是那一聲聲沒有休止的呼喚,他很想張口回答對方,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嘴。腦中盡是嗡嗡的鳴叫聲,讓他根本無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停呼喚他的人又是誰。

漸漸的,眼前模糊的影響聚攏在一起清晰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才看到,一張淚眼婆娑的臉蛋正焦急的看著自己,雙方的聚利時如此之近,他甚至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只能看到那人哭紅的雙眼和她凌亂的髮絲。

感覺一點點的回到了陸淵鳴的身上,從視覺,聽覺,到感覺,最終他終於意識到了,此時的自己正躺在一片土地上,抱著他不停呼喚的,真是柳含煙。

“行了,不用叫了,他已經醒了。”頭頂上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傳來。陸淵鳴轉動眼珠子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只看到一個人背過身去的身影。

猛地發現陸淵鳴已經醒過來之後柳含煙喜極而泣,緊緊的把對方的頭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醫生,這裡有沒有隨軍醫生?”她焦急的問道。

“我們這裡唯一的一名醫生永遠都只會待在王儲殿下的身邊,戰場上受傷的人頂多給自己打一針嗎啡,然後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不過很抱歉,我們的嗎啡正好用完了。”尼克冷冷的說道,隨即有低聲說了一句“真是命硬,飛機都成了廢鐵這人都沒死,難道是這本書的主角不成?”

陸淵鳴的耳畔依然是嗡嗡的耳鳴聲,聽不清近在咫尺的對話,他的神志在逐漸的恢復,大腦開始轉動起來。這個時候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現在他終於想起了剛才他所乘坐的飛機被導彈擊中了,他連同整架飛機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他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柳含煙抱住自己的模樣,隨即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現在他卻躺在一片草地上,呆呆的看著藍天,這是怎麼回事?

陸淵鳴微微轉動僵硬的脖頸向四周看去,這時候他才發現,此時自己正置身於總統府後面那座諾達的花園當中,而那架陳舊的道格拉斯DC3就墜落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原來他們並沒有飛出去太遠,飛機中彈墜落之後擦過了宮殿的屋頂,隨即就徑直撞擊在了不遠處的花園裡。

不知道是不是燃油已經所剩不多的關係,墜落在花園中的飛機並沒有燃起大火,只是在花園之中犁出了一條寬大的痕跡,一路上拔山倒樹讓無數的花草植被遭了秧。柔軟的泥土和花園中的植被顯然起到了很大的緩衝作用,因此那架道格拉斯雖然嚴重變形,好在駕駛室並沒有被撞毀,他們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看看周圍守衛的卡耶族士兵,陸淵鳴知道自己和柳含煙是被他們從飛機裡面救出來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尼克也不好對自己下手,於是只能感慨自己命硬了。

陸淵鳴艱難的低下頭去,想要檢視一下自己身體的受傷情況,有沒有缺胳膊少腿之類的。可柳含煙緊緊的抱住他,讓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體,看小妮子的這個模樣傷情一定不嚴重,否則也沒有這麼大的力氣。兩人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不堪,很多地方還滲出血跡,不過可以看出並沒有大量出血,那應該就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外傷,不過內傷什麼的就不知道了。

隨著意識的恢復,劇烈的疼痛感也回到了陸淵鳴的身上。他緩緩的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感覺至少斷了兩根肋骨,好在這應該是他身上最重的傷了,四肢和內臟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否則應該開始咳血才對。

尼克看都不看陸淵鳴,招來了一名手下吩咐了幾句,隨即帶領著其他人向著宮殿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兩名士兵站在陸柳兩人身邊守衛。想來攻擊總統府的戰鬥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尼克這是要去拿下首功了。留下來的兩人也不全是保護他們的,同時還是監視他們不讓他們跑的。

老馬利根已經死了,甚至是屍骨無存。他們馬上就要拿下聖胡安了,等王儲殿下進城來的時候最好有些外國友人站在歡迎的隊伍當中,這才能顯得王儲殿下的登基是眾望所歸——前提是這些外國友人不要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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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宮殿的方向再次傳來激烈的槍聲,其中甚至還摻雜著一些歇斯底里的呼喊聲和兵刃交擊的聲音。看來這場戰鬥已經到了最後白熱化的階段,卡耶族方面已經有人攻入了宮殿內,雙方開始展開刺刀見紅的白刃戰了。

此時的陸淵鳴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無力的癱軟在地上,痛苦的喘著粗氣。那兩名負責“保護”他們的衛兵在柳含煙的一再要求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從飛機的殘骸上找來了幾條筆直的鐵棍,又從死人身上抽了幾條皮帶過來。柳含煙在陸淵鳴的指導下將鐵棍用皮帶緊緊的固定在了他的身上,防止斷掉的肋骨錯位。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一切柳含煙已經忙得滿身大汗,她自己身上也是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口子,此時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滲透了她的衣衫。可她完全不以為意,而是找來了一塊乾淨的棉布幫陸淵鳴擦拭著身上的傷口。

墜機地點就出在雙方戰鬥的前沿地帶,雖然此時戰鬥的中心已經從花園移至了宮殿前的空地上,但這裡依然不時的有流彈射來,很不安全。然而此時那兩個衛兵卻不願意幫忙了,只是自顧自的躲在旁邊一棵斷掉的粗大樹幹後面,躲避著不時從宮殿方向射過來的子彈。

柳含煙決定自己來,她想要背起陸淵鳴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她原本力氣就不大,此時身上又有傷,還得注意動作的幅度不能讓陸淵鳴的傷口受創,因此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陸淵鳴背起來。

迫於無奈她只能拽著陸淵鳴兩邊肩膀的衣襟,硬生生的將陸淵鳴往樹幹後面拖拽,陸淵鳴手中拿著一把不知從哪找來的小手槍自衛,一雙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宮殿的方向,防止這個時候在哪個視窗後面突然出現個神槍手,一槍把自己崩了。

看著看著,陸淵鳴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大鬍子將軍,此時他躲在一個位置很高的隱蔽地點,正伸出頭來向下方觀察,更要命的是,他手中居然拿著一把SDV狙擊槍!

陸淵鳴感到自己的後背都在冒冷汗,他們的這位老朋友要是發現他,指不定會送他一顆銅製花生米。雙方的距離是如此之近,此時他又動不了,根本沒有可能躲過對方的子彈。

好在頭上纏滿繃帶的大鬍子將軍似乎並沒有發現陸淵鳴他們,此時他那雙從繃帶後面露出來的眼睛正在觀察下方的情景,卡耶族的人已經進攻到了那裡,宮殿前的防禦工事已經被攻破,那些卡耶人翻過一個個麻袋組成的工事,開始衝擊宮殿的宮門。

大鬍子將軍觀察了一陣,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一個圍欄立柱後面的某人身上,他看到那個人一直在向其他人發號施令,所有人都在根據他的命令展開進攻,他知道那個人就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也是他所要尋找的目標。

他將瞄準鏡對準了那處圍欄,深呼吸之後扣動了扳機。

尼克躲在一處有數根粗壯立柱的圍欄後面,正在向下屬發布命令,就在此時他身邊的立柱突然噴出一蓬石屑。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胸口上就爆出了一團鮮豔的血紅色!

尼克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口,隨即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