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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蛛絲馬跡

超市槍擊事件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嘻哈少年滑著滑板來到了之前難民聚集的舊廠區。少年戴著一頂擋住半邊臉的鴨舌帽,上身是緊身的背心,凸顯著他健碩的肌肉,下身是花裡胡哨的沙灘褲,腳上一雙高幫沙灘鞋時尚時尚最時尚。這身打扮酷到沒朋友,只可惜他的滑板技術不咋樣,只能保證勉強不從滑板上掉下來,實在有些對不起他這身行頭。

這個時候無論誰看到這個嘻哈少年,都不會把他和那個槍法入神的陸淵鳴聯絡起來。也正因為如此,雖然一路上有無數輛警車鳴著警笛從他的身邊透過,愣是沒有任何一輛停下來檢視這個人的身份。

然而他就是陸淵鳴,如假包換的陸淵鳴。

超市裡什麼衣服都有,要搞一套行頭再簡單不過了。陸淵鳴當然不會在大夏天穿著一件風衣滿街跑,這種行為和夜裡打著火把偷窺女廁所帶來效果是一樣的,那就是會被人打成傻逼。滿城都在搜捕他,他本來應該低調才對的,可他偏偏要高調,偏偏要滑著滑板在街道上摩擦摩擦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他的特徵是“三十歲左右的亞裔男子”“坐著輪椅”“腿上有傷”可他偏偏就要滑個滑板,穿得好像一個來自布魯克林區的嘻哈少年一樣。

他的行為方式無一不出人意料之外,所以雖然全城戒嚴,直到現在愣是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當然,他這樣做不是沒有代價的。為了掩飾腳上,他故意選擇了滑板這種代步方式。雖然傷腿放在了滑板上,但依然無法抵消身體的重量。因此他這一路蹬過來實在是苦不堪言,如今硬塞入高幫鞋裡的那條傷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行動的時候甚至能聽到腳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是襪子被血浸透之後和鞋底摩擦發出的聲音。

嘻哈版陸淵鳴滑著滑板在舊廠房附近轉了幾圈,確認沒有人注意他之後瞅準機會再次鑽了進去。

這裡還是和上一次他來時一樣,雜亂,骯髒,目之所及是遍地狼藉。但這並不是陸淵鳴關注的重點,上次來他沒有仔細的觀察,忽略了一些細節。後來跟那個嘮叨的老太太聊天時,他突然抓住了對方話裡一個此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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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舊廠房已經荒廢多年了,直到最近才被那些難民佔據。

那麼在此之前呢?這個廠區是做什麼用的?陸淵鳴非常好奇,無論這個廠區是做什麼用的,它都不應該被荒廢這麼長的時間。因為這裡並不偏僻,周圍居住著為數不少的居民。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不應該有一個面積如此廣大的地塊被長期閒置著。如果不是這塊地存在產權糾紛,久久無法進行下一步的開發,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這塊土地一直被使用著,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陸淵鳴在廠區內兜兜轉轉了好一陣,終於找到了一個向下的樓梯口。這種樓梯口在工廠裡並不少見,多半是通往地下室倉庫一類的地方。此時這處向下的樓梯口已經被完全堵住了,通道口上各種雜物堆得嚴嚴實實,人根本不可能透過這裡往下走。

陸淵鳴並沒有就此放棄,他把堆積的雜物扒拉開來,挖出一個小洞,然後一直深挖,直到下方的水泥地面露出來為止。

這個通道果然如他所想,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是被雜物堵住的。下面的通道被鋼筋混凝土堵了個嚴嚴實實,從那嚴絲合縫的切合邊緣看,這是人為堵住的,而且堵得很小心,很細緻。

陸淵鳴又繼續圍著廠區轉,仔細的觀察著廠房邊緣處的水溝。無論是生產什麼東西的工廠,除非是純手工藝廠區,否則一定會用到機械設備。這麼大的廠房絕不可能是用來做手工藝,而且一定會用到大型機械。只要是機械就會怕受潮,所以這裡的廠房頂部都設計成尖型,便於排洩雨水。水落到地面上之後不會憑空消失,水泥地面難以下滲,單靠蒸發時間又太久,容易導致機器設備受潮,因此廠房周圍都會挖掘有深邃的排水溝,儘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積水排出去,防止積水。

然而陸淵鳴這一圈觀察下來,這個廠區內的水溝不是非常窄小根本就無法排洩大量的水流,就是根本已經堵塞形同虛設。這種堵塞不是天長日久淤積造成的堵塞,而是從建造的時候就根本沒有做通,說白了就是弄了個水溝的樣子,但實際上根本無法排水。

無法下行的樓道,徒有其表的排水系統,這都說明了一個道理——這裡壓根就是一個假的廠區。

誰會大費周章的在一個地價昂貴的地區建造一個假廠區呢?答案很有可能就是世外桃源。世外桃源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搞個假工廠出來,他們這樣做絕對有其目的。陸淵鳴猜測他們的目的就是使用這塊土地,只不過他們使用的不是這塊土地的地面,而是地下!換句話說這裡的世外桃源很有可能就位於這個廠區的下方。

那向下的通道有可能一開始就是假的,也有可能是那些難民來了之後才堵住的。至於排水溝就更不用說了,誰會在自己家的樓頂上建水溝?那上面一不小心破個窟窿淋你一身落湯雞怎麼辦?

現在陸淵鳴只有兩個疑問:一、這個位於地下的世外桃源的通風管道在哪?一個如此龐大的地下設施必然擁有非常巨大的通換氣需要。這個設施位於什麼位置?至少陸淵鳴轉了幾圈都沒有看到。

而第二個最最重要的問題在於,這個世外桃源的入口在哪裡?

這個問題的答案和第一個問題一樣無解,根據陸淵鳴多年觀看抗日神劇的經驗,為了防止被發現,人民群眾的聰明才智可以發揮到極致。《地道戰》當中一個小小的冉莊都能挖出如此縱橫交錯的地道,那用的還是鏟子簸箕這樣的工具。如今世外桃源根本不差錢,使用的也一定是大型的挖掘工具,如此一來他們可以挖出來的地下通道可就遠了去了,陸淵鳴想要找到入口無異於大海撈針。

然而就算是撈針陸淵鳴也決定試試,現在他正在被全城通緝,那些武裝暴徒的觸角也已經伸到了這裡。在這座城市當中每多呆一分鐘危險就增加一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大不了人死卵朝天,把天也強Q。但孩子們怎麼辦?他可是答應過要把這些孩子們送到安全地帶的。

陸淵鳴自己可以死,但他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知道那個極有可能深埋地下的世外桃源的入口究竟在哪呢?陸淵鳴決定去一趟本市的市政建設管理部門,看一看這個廠房附近的構建圖紙。市政建設的圖紙上當然不會有世外桃源的構建圖,這也不是陸淵鳴要看到,他要知道的是這附近的比如城市排水管道,地下電纜等東西的鋪設情況。

如果他猜得沒錯,世外桃源花費這麼大的心思在這個地方的地下建設,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防止自身被發現和干擾。這樣的情況下,市政當中鋪設於地下的油氣管道,光纖電纜就成為他們防備的目標之一。只要能夠看一看這一帶的市政地下工程鋪設情況,就能瞭解世外桃源的大概情況。比如說電纜透過的時候異常的改道啊,下水道延伸到附近之後沒來由的斷開啊,都可以看得出其中的道道。

打定主意,陸淵鳴向路人打聽了一番之後,向著市政大樓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