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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史詩節

史詩節的前九天,雖然有一些意外發生,但都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個案。埃爾每天倒是很空閒,因為史詩廣場是最重要的戶外活動場地,在史詩節開始之前就有一支黑龍軍的小隊駐紮在這裡。雖然每天數以萬計的人群在這裡擠來擠去,但是沒發生過什麼重大的事件。一些可能引發衝突的苗頭會被駐紮在這裡的黑龍軍快速熄滅在萌芽之中。整座水晶城雖然從早到晚都淹沒在喧鬧之中,但這種喧鬧是快樂的、激情的、幸福的。

按照慣例,第十天將是整個史詩節最高潮的一天,史詩女神薩德會在這一天來到水晶城最大的廣場——史詩廣場釋出她在這三年中創作的最新作品,同時將在現場親自選擇十二名吟遊詩人進入溪底堡,由自己親自教授新作品。這意味著十二名吟遊詩人在之後的一年時間裡會成為整個帝國甚至是蓋婭大陸所矚目的新星。這一天會有海量的吟遊詩人在只能容納數萬人的史詩廣場集結,只是為了能夠找到一個好位置。

在前一天的晚上,無數的吟遊詩人就開始在廣場上通宵狂歡,就為了等待第二天可能降臨的好運。若不是黑龍軍在這裡維持著秩序,恐怕肯定有人為了在廣場上佔位置在這裡露宿了。

明亮的白光精靈石將醫療站的帳篷照的通透,埃爾正指揮著幾個低階別的聖女製造著治療外傷的常見藥劑和藥膏。她對第二天史詩廣場的集會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畢竟歷史上發生過數起因為爭搶有利位置而引發的流血事件。所以埃爾不但從神廟調配了大量藥劑過來,還加班加點在現場多製作一些。現在已經到了後半夜,那幾位低階聖女開始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襲,調配的藥劑也開始出現了差錯。

一聲清脆的玻璃破裂的聲音將聖女們從睡意中拉了出來,也把正陷入沉思的埃爾給拉了出來。一瓶剛調配好的內傷恢復藥劑被一名聖女掉到了地上打破了。埃爾發現她們已經困到不行,乾脆就終止了藥劑的調配,讓她們先在帳篷裡將就著睡一會兒。

拉開帳篷的帷幕,一陣寒意襲向了埃爾清秀的臉龐。這是自己第一次在索克瓦貝克的水晶城過冬,相對於霧海城,這裡的冬天沒有那麼潮溼,但是氣溫卻更低。埃爾能夠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氣裡形成的水霧。不遠處的史詩廣場上燈火通明,再寒冷的冬天也無法阻止吟遊詩人們的狂熱。演奏聲、歌唱聲、碰杯聲、談話聲全都交織在一起,不時會從某一個位置爆發出歡呼聲,又從另外一個位置傳來叫罵和起鬨聲。雖然整個廣場非常混亂,但是氣氛卻是歡樂的。

埃爾想到了蘭斯,這是她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能夠與自己平等相處的凡人。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埃爾覺得蘭斯很有意思。他不像其他凡人在知道自己神祇的身份後變得畢恭畢敬,甚至連話都不敢說,也不像其他傭兵只會服從命令和對生命的冷漠。蘭斯就像對待朋友一樣給予自己建議,不但聰明而且心地還非常的善良。蘭斯的長相也很奇怪,據他說來自遙遠的東方,埃爾雖說是神祇,但是還真的沒見過東方人。蘭斯神秘的身世也是吸引單純的埃爾的一個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蘭斯不是神舐教的信徒,埃爾非常想挑戰一下這塊硬骨頭。

天開始放亮,越來越多的人湧向史詩廣場,除了吟遊詩人外,還有很多過來旅遊看熱鬧的。不到上午七點,史詩廣場上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被擠得根本就過不去人,就連幾條通往廣場的道路上也都擠滿了人。眼見更多人還在陸續不斷的往這裡擁擠過來,埃爾開始有些著急了,因為她讓神廟在早上往這裡運送一車藥劑,由於對人流數量的預計不足,不要說是運送藥劑的馬車,連人都肯定擠不過來。

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巨大的鐘聲將史詩廣場上喧鬧的聲音壓制了下去,一名老者登上了事先在廣場中央搭建好的高臺,他穿著一身藍色天鵝絨的長袍。滿臉的皺紋和花白的頭髮標誌著他的年齡。“西澤爾·馬瑞科”,在廣場的一腳,福金向蘭斯介紹道,“史詩女神薩德的現任大管家,馬瑞科家族世世代代擔任薩德的管家,在水晶城的勢力非常龐大。”

在一陣讓人昏昏欲睡的開場白之後,老者宣佈了一件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今年史詩女神將不露面,由他作為全權代表,負責挑選十二名吟遊詩人。廣場上開始出現了騷動,幾乎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突然有人高聲喝問到:“你沒有這個資格,讓史詩女神出來!”

“對,你沒有這個資格!”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指責的行列。人群開始向臺前湧去,雖然有黑龍軍的士兵在臺下搭起了人牆來維持秩序,但是根本無法阻止幾萬人的衝擊,很快就有人突破人牆衝到了臺下。臺上的老管家由害怕轉為了憤怒,他高聲大叫著要將這些吟遊詩人都抓起來。這種無腦的行為徹底將所有人的怒火點燃,其中有幾名伸手敏捷的吟遊詩人爬上了高臺,想要將那名正在叫嚷的老管家抓住,與此同時有幾名黑龍軍的士兵也往臺上衝去。

正在現場到了失控的零界點的時候,廣場邊緣的地方忽然有人大叫:“殺人啦,守衛開始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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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徹底的崩潰,人群一下子炸了鍋,開始四散奔逃。首先在叫喊聲發出的地方出現了混亂,然後混亂很快向四周擴散,沒用多久,整個廣場變成了人間煉獄,很多後來的人還不清楚情況,正在由外往裡擠,與裡面往外跑的人流產生的衝撞。那些來不及反應,體質較弱的人被發瘋一樣亂跑的人群給撞倒,然後被踐踏而死。維持秩序的黑龍軍小隊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可能保護那些被踩踏的人,他們只能自己結成一個小陣型,用來確保自己不會被誤傷。還好蘭斯他們躲在廣場的一個角落裡,騷亂發生的時候,蘭斯第一反應就是往埃爾所在的醫療站衝去,但是被刻爾柏洛斯給一把按住了。

混亂持續了大半天的時間,廣場上滿地的屍體以及呻吟的傷者。原本以為災難已經結束,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只是開始。不知道誰開始在的水晶城的吟遊詩人們中鼓動情緒,逐漸有不少吟遊詩人從四面八方湧向史詩廣場進行抗議,抗議隊伍的規模越來越大,而且在水晶城各大人流集中地,都出現了抗議的人群。之前在史詩廣場上負責安全的黑龍軍小隊們快速形成力量封堵了幾條重要的幹道。與此同時,負責城市安全的守備衛隊也出動了,但是他們哪裡有黑龍軍那樣嚴明的軍紀,沒多久就與示威的吟遊詩人們發生了衝突。吟遊詩人走南闖北,很多人都有武藝在身,所以對同樣也是普通人的守備衛隊沒有任何的忌憚。衝突升級為了械鬥,械鬥很快就變成了屠殺,而且是吟遊詩人們對守備衛隊的屠殺。黑龍軍們不得不加入了戰鬥,在一開始吟遊詩人們節節敗退,被殺死和抓獲不少人。但是剛有些平息下來的局面又風雲突變。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了分散在城裡的黑龍軍,而且襲擊者擁有和黑龍軍同等的戰鬥實力。黑龍軍在水晶城街頭維持秩序的兩個營,因為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打的失去戰鬥能力。而對於襲擊者,只知道他們有等同於英靈戰士的實力,但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

整個水晶城陷入了混亂之中,道路兩邊到處是屍體。吟遊詩人們只要看到身穿軍裝的人就殺,不少平時隱藏在城市陰影下的歹徒們也開始陸續走上了街頭,他們劫掠店鋪和落單的行人,搜刮屍體和重傷無法行動的人。

轉過一個街口,蘭斯和刻爾柏洛斯出現在了埃爾所在的醫療站的帳篷面前,這裡已經是遍地的傷者,幾位聖女正在帳篷外為輕傷者進行著簡單的治療。

還沒有撩開帳篷的簾幕,蘭斯就聽到裡面哭喊和呻吟的聲音,當他看到眼前情景的時候,也不禁為之動容,如果帳篷外面這些都只是輕傷的話,帳篷內的人,如果放在平時,任何一個被送到神廟後都會馬上被安排搶救,但是現在只能在這裡耐心的等著。大部分人手腳骨折,有的斷骨都已經刺破皮膚裸露在外頭;有的人可能因為被踩踏而造成內臟受傷,歪在一邊口中吐著血泡;蘭斯所見到最觸目驚心的是有一人的頭顱被砸凹了一塊進去。

埃爾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現場,她將聖女們分成幾組,有的專門負責接骨,有的只負責發藥,雖然傷者眾多,但是都能很快得到最基礎的醫治,至少生命得到了保障。埃爾根本沒有注意到蘭斯進來,此時蘭斯也不方便叫她,直到一名聖女看到完好無缺的三個人像木頭一樣杵在傷者堆裡,惱怒的呵斥他們出去的時候,埃爾才看到蘭斯。

“蘭斯,你怎麼來了?沒有受傷吧?”看到蘭斯能過來,埃爾先是高興,但是很快就有些恐慌起來,她害怕蘭斯這個時候會不會也受傷了。

“哦,沒有,我怕這邊會被騷亂波及,所以趕緊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蘭斯急忙解釋道。埃爾此時注意到了蘭斯邊上的福金,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吃驚道:“這不是失蹤了很久的福金嗎?怎麼你和蘭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