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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避禍

凜冬的寒風嗚咽著在城市的街道上遊蕩,將並不牢靠的木窗拍的啪啪直響。天空中細密的雪花在風的作用下好像沉重了千倍,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一切試圖阻止它們的障礙。蘭斯儘量將兜帽壓低,用來阻擋不斷打在臉上,甚至眼睛上的雪花。旁邊的刻爾柏洛斯也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就如一座移動的鐵塔,緊跟在蘭斯的身邊。

雖然水晶城早已取消了宵禁,但是後半夜在街道上行走,如果運氣不好還是會被巡邏隊攔下詢問幾句。行事謹慎的蘭斯為了以防萬一,即便在這種惡劣天氣下,還是讓刻爾柏洛斯穿上斗篷,用來掩蓋他異於常人的形象。

兩道黑影來到了廣場區神舐教神廟的後門,輕輕的快速拍打了三下。門上的小窗戶開啟,露出了一雙眼睛,其中一個黑影脫下了兜帽向眼睛展示了自己的形象。不一會兒,在一陣響動之後,這道厚重但不寬闊的院門被開啟了。剛才的兩道黑影一下子就閃了進去。

醫神埃爾的房間裡,木柴在壁爐中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用自己的軀體換來屋內的溫暖。蘭斯和刻爾柏洛斯脫下自己身上沾滿雪花的斗篷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拍打著,那邊埃爾將剛燒開的水衝入壺中,一股清香馬上彌散開來。

“剛才福金過來跟我說你們要過來,讓我留意後門,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埃爾一邊將兩個裝滿深棕色茶水的馬克杯遞給了蘭斯和刻爾柏洛斯,一邊問。蘭斯抿了一口藥茶,滾燙的茶水以及所含草藥的藥性,讓蘭斯感覺一股暖流順著食管擴散到了全身,身體的寒意被瞬間驅散。

“出大事了,希格爾德被伐利囚禁了。”蘭斯說。

“怎麼可能?”埃爾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蘭斯。於是蘭斯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她講了一遍。

“那是不是參與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存在危險?”女醫神的領悟能力還是非常高的。

“是的,明天斯德恩去溪底堡接受伐利的調查,將成為我們判斷伐利目的的一個契機。我已經讓福金安排手下全程監視了。還有,在這個事件平息之前,我需要在你這裡避一避,能不能幫我們安排一個住處?”

“沒問題,不過……”埃爾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難處嗎?”

“也沒什麼,就是你們不能在神廟內亂走,你們長相特殊,平時神廟中往來的人多,神職人員裡也有不少人認識你們兩個,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暴露。”埃爾提醒道。

“這個自然,你放心。”蘭斯急忙答應。

“還有,如果要外出辦事,只能從後門走,而且務必早出晚歸,避開神廟接待信徒的時間。”

“知道啦,之後我們只和福金聯絡,躲在這裡也只有你和他知道,對別人千萬要保密。”

“嗯,那你們跟我來吧。”看到埃爾取下了插在門邊,頂端鑲嵌著精靈石的短杖。蘭斯心中突然有些小興奮,拿精靈石短仗說明要去的地方需要照明,這極有可能是神廟的某個隱秘房間。機關、密室,蘭斯難掩心中的激動……

但是答案是殘酷的。蘭斯極度失望的看著埃爾開啟了她屋子對面房間的門,然後將鑰匙遞給蘭斯,“就是這裡,早點休息吧。”埃爾靠著精靈石的照明,點燃了屋子裡放在一張餐桌上燭臺。蘭斯還沒有來得及的幻想就已經被無情的破滅了。“這裡不會有問題吧。”蘭斯憂心忡忡的看著埃爾,“就是一間普通的客房,萬一神廟裡來了客人,還不馬上就會發現我們啊。”

“放心,這兩間房間,是專門接待金宮神廟的聖使用的,絕對不敢安排其他人住進來。”埃爾的回答讓蘭斯的懷疑稍微減退了一些,她則是溫柔的一笑,“明天我會給你們送早飯的,被子什麼的,應該都在櫃子裡,只能麻煩你們自己弄一下了,有什麼需要,到對面找我。”說著,走出了房間,還順手帶上了屋門。

蘭斯環顧了下四周,這間臥室雖然挺大,但是裝修有些簡陋。一張木製餐桌擺在進門的地方,桌子的四角都已經沒有了稜角,桌面到處都是裂縫,在燭光下泛著油亮,顯然是被用了很久的老家夥。四張滿是坑坑窪窪的橡木椅子,彷彿在配合餐桌訴說著它們的歷史。屋子中間擺著四張單人床,都沒有鋪上被褥,每張床都配有一個小邊櫃,櫃子上擺放著油燈。有一排大櫃子靠牆擺放著,裡面應該是埃爾所說的日用品。房間的最裡面有一扇小門,蘭斯開啟一看,是浴室和廁所。

與埃爾那間富麗堂皇的套房相比,這間房間只能用寒酸來形容,估計是給聖使的隨從和僕人們住的。蘭斯舉著餐桌上的燭臺,站在床板上將屋子中央的吊燈點燃。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出被褥來把床給鋪好。刻爾柏洛斯則已經化為了黑色的獵犬,往一張空床上一趴,開始打起了呼嚕。

好不容易將壁爐中的柴火點燃,蘭斯躺到了床上,枕著略帶黴味的枕頭,思緒萬千。他開始有些悲觀,開始抱怨起自己的命運。每次自己的人生開始有所崛起,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卻又被當頭一棒打入谷底。難道自己來到這個宇宙的中心之後,最後竟然就會這麼窩囊的死去嗎?想著想著,蘭斯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埃爾回到自己的房間,喝著茶翻看了一會兒書,估計是看累了,她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看了看座鐘。她開門來到對面蘭斯的房間的門口,敲了敲,裡面沒有反應,她又敲了敲,裡面還是沒有答覆。埃爾仔細的聽了聽,除了均勻的呼嚕聲,沒有其他的動靜。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門上了鎖,接著,她來到裡間臥室,又將臥室的門鎖上。

床頭櫃的抽屜裡,一面圓形的鏡子被埃爾小心的取了出來,這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木框鏡子,背後還有一個小支架,能將鏡子豎起來。一口清水被埃爾噴在了鏡面上,鏡面變得一片模糊,然後竟然像湖面一樣開始泛起了波光。不一會兒,在鏡子裡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面孔,雖然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至少能認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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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鏡子裡面的那個金髮美女顯然因為被從睡夢裡叫醒而惱火,語氣中充滿了埋怨。埃爾好像並不在意對方的態度,一貫保持著自己如沐春風般的溫柔:“赫琳,請儘快稟報神後,伐利今天突然將希格爾德囚禁,被定了三項罪名,其中最嚴重的是欺詐領主。”

“哦?”鏡子中那個被稱為赫琳的女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作為神後弗麗嘉的情報官,雖然有些惱怒埃爾在深更半夜透過千里鏡把她吵醒,但是這條資訊卻是讓她來了精神。“請告訴我來龍去脈,埃爾。”赫琳拿起了紙筆,將埃爾的彙報一字一句的記錄了下來。

“伐利到底想幹什麼?”當記錄完最後一個字,赫琳不禁眉頭皺了一下。“我明天一早就去稟告神後,你這邊如果有新的進展,保持和我的聯絡。”她囑咐埃爾到。“對了,那個叫蘭斯的是怎麼打算?”

“他現在帶著刻爾柏洛斯躲在神廟裡,然後等第二天伐利對斯德恩的盤問結果出來後,再策劃之後的計劃,我看他現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所有的行動都是在躲避伐利的鋒芒。但我感覺到蘭斯肯定會去解救希格爾德,如果明天斯德恩也被囚禁,傭兵團就將解散,所有人會躲起來和福金單線聯絡。”

“看來這個叫蘭斯的行事倒也小心縝密。”赫琳打了個哈氣,“這幾天別讓蘭斯外出,我恐怕會對他不利,明天晚上我們保持聯絡,還有提放蘭斯身邊的地獄犬,他除了嗅覺,聽力也很靈敏。”

埃爾微微笑了下,說道:“放心,我用千里鏡聯絡你之前,都會讓他們睡覺的。”

第二天,一名瘦的像竹竿一樣的騎士筆挺的站在溪底堡的大殿上,他的鎧甲並不是很合身,顯得有些鬆鬆垮垮。外面罩著黑綠相間的袍子上還繡著一把金色錘子。提亞爾斐,曾是雷神索爾的侍神與副官,被稱為詭計之神。雷神突襲極北之地後唯一逃回來的高階軍官,因為害怕小肚雞腸的索爾之子——大力神瑪格尼的報復,他回來後直接投奔了六皇子伐利,成為了伐利所倚重的軍師和副官。

“尊敬的皇子殿下,我們的密探已經開始在市井中傳播對希格爾德不利的流言,而且與他相關的那名銷贓人的通緝令,也會貼面水晶城的大街小巷。”提亞爾斐的聲音很渾厚,和他的相貌相差甚遠。

伐利正坐在高高地王座之上,託著腮沉思了一陣,脫掉了盔甲的他,顯得更加的稚嫩,完全就是一名應該還在上學的半大孩子。

“這、這有什麼用嗎?”伐利的臉上出現了不耐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