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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姐妹

早上李既明在沙發上醒來,覺得身子下面有什麼東西,硬邦邦的。醫生把它從身子下面拽出來,原來是本子啊。

醫生用雙手搓了搓臉,又該開始工作了。這個時候,李既明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醫生了,還是一個小說家。

提筆就開始寫。

江月有時總會想她她到底有沒有朋友,為什麼她這樣孤單?但是,朋友真的是朋友嗎?被朋友騙多多次的江月,已經對朋友失去了應有的信心。

如果非要說一個朋友的話,那就是她了吧。

她是江月姑姑(江燕子)家的孩子,是江月的表妹,艾夢傑。她也是江月曾經最好的知己。她們的年齡只相差一歲,話題多,可以玩的東西也多。

在她們小時候,她們都看同樣的電視劇。一見面,她們在歡呼雀躍之後,就趕緊快步進一個房間,她們不需要什麼道具,只需要兩個人在一起,她們輪換扮演角色,先演一出“七仙女”,她們按電視劇裡最喜歡的情節演,江月年齡比她大,也比她高,所以江月往往是演男性角色。“七仙女”演夠了,她們再演後宮,江月是皇上,她是妃子。玩夠了再換別的,玩幾天也不覺得膩歪。

江月這個人,脾氣不好,時常會因為她做的一點小事就衝她發火。比如,她吃飯的時候,老是用筷子在菜盤子裡亂攪。有潔癖的江月,感到非常生氣!但又覺得那是她的個人習慣,江月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就胡亂發脾氣。她不知道是什麼事,只當江月心情不好。

在那個智能手機還沒有普及的時代,她們幾乎一見面,她就會把她寫的信偷偷塞給江月。其中一封信江月記憶深刻,信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姐姐,江月覺得大人們小時候關係都特別好,但是長大以後的關係就不像當初那樣單純了。姐姐,我們要好好的,不要變成她們那樣哦!”但現在,她們已經變成了當初最不願意變成的那樣。

現在的她們,不再常聯絡,不見也不會思念。見了面,也只是友好的打個招呼,然後靜靜的坐著,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玩什麼了。她有什麼事也不再告訴江月,或許她告訴了別人,就沒話對江月說了。長大了,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秘密。

江月高考前,問候江月的是她,但她關心的都是她自己,因為江月高考完的下一年就是她高考,她需要從江月這裡獲得“第一手資料”;報志願時,詢問江月的是她,但她關心的是,當她報志願時,她該怎麼填;江月被錄取時,祝賀江月的是她,但言語中,是陣陣刺耳的諷刺。

說起這個諷刺,這包括了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談起這件事,真的很需要勇氣。

一年前,江月還抱著一堆課本,想著江月看過的那些電影,想著哪些情節用了什麼鏡頭。江月本應該在大學裡學著電影,寫著影評,但現在,江月的“電影夢”,已經離江月遠去。

阻礙江月“電影夢”的,很小一部分原因是江月的高考成績。更大的原因,是眾多的考生“愛上了”藝術。大量的考生增加了競爭壓力,也大幅度提升了編導分數線。原本能夠以中等偏上成績考入本科藝校的江月,成功落榜了。

於是,江月只能上一個普通類的專科。錄取結果出來的那一刻,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受。當時,無論是誰給江月爸媽打電話,問江月成績,江月都會憤怒的喊,不告訴他們!江月牴觸,而且自卑。其實他們都知道,只是瞞著江月一個。讓江月不傷心罷了。江月還是攥著那一點點要強的自尊,?當做江月最後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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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恭喜都是莫大的諷刺,這種諷刺,江月無力反駁。

有一天,江月收到了表妹的電話。她一接電話就問江月,“姐姐,你是上的本科學校裡面的專科啊,還是上的那種職業學院?”原來,原來他們都知道。她告訴江月,她也和江月一樣學了編導,後來,她跟江月提起編導的知識,編導的題,然後再問江月一些考試技巧。

但她每次提起編導,江月的心就像被誰,攥在了手心,一次一次的捏著,讓江月喘不過氣。

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當有人和你要走同一條路時,你可能會把從失敗中吸取的經驗告訴下一個來者。但事物總會相對的改變,你的經驗也許只能幫助很小的一小部分。她走上你曾經夢想的道路時,嚐到甜頭時,感謝你,一方面還心中暗暗嘲諷你現在的一無所成的模樣;受挫時,她很少會反省自身,總會說,是你帶她來這的,如果不來這條路,哪來那麼多不易。

江月看著她走向了她的夢想,走到了她觸及不到的遠方,心有不甘,奈何已老。

其實,她最終結果如何,都與江月無關,成功了,那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落榜了,也只能說她用心不夠,或運氣不好。

她為自己考慮,也沒有什麼錯。只是讓原本就敏感的江月,感到了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