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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節 不幸者的幸福

正當泠打量著這個熟悉的小屋子時,泠背後傳來了記憶裡最熟悉的呼喚。猛地轉過身來迎接自己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他顫抖的聲音一點點小到虛無。

“……緋。”

泠背後站著的是一個農婦打扮的年輕女子,儘管她看起來已經十足成熟了,氣質也比記憶裡的妹妹高出不少。可那頭飄逸的黑髮和那對櫻紅的雙瞳泠絕不會認錯,這個人一定就是初代緋。

雖說泠深知眼前這個人不是自己熟識的妹妹,可在這個世界裡一個人“漂流”了這麼久,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熟悉的微笑又有誰還會毫無觸動呢?一股沒來由的安心感一如潮水湧上泠的心尖。

泠瞬步到的面前將她深深地擁入懷中。

“你能看得——”

可話還沒說完聲音就停住了,雙手只抱住了空虛,泠就這樣硬生生地穿過了初代,而初代也一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向著院子裡走去,生龍活虎地招呼著。

“哥哥!我回來了!”

留著泠一個人看著背後的身影出神,頭無力地垂著,臉上卻無可奈何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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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什麼嘛,果然是這樣。”

——原來至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人。

拍了拍臉,泠也跟了進去。

繞著房子走了半圈便可以看到牆上的藤草從院子裡爬向正門,牆邊的小路也猝然間成了一條連線著兩個世界的橋樑,越向著裡面走草藥的種類就越是多,長得也越是好,宛如一片活著的海洋,時而波濤洶湧時而靜謐寧人。

而當泠半步踏入院子時這個院子的全貌也才呈現出來,不過百來平的小院子裡週期性的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藥草,能夠下腳的地方只幾條有一足寬的小路,它們從院子的四周一點點爬到院子中心的一個小圓桌下。藥草以從高到低的順序從牆邊排向小桌子,就像是大劇院的觀眾席一樣,而中間小圓桌就是屬於一個人的舞臺。

只屬於那個人的舞臺。

“既然這個院子也保持著原樣,那果然他也是住在這裡的嗎?”

泠回想著殘渣一樣的記憶,視線也隨著小路走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那裡端坐著一個陰柔的男子,清秀的面龐顯得有些媚氣卻並沒有絲毫不協調的感覺,用“俊美”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垂眉之間眼神堅定,他注視著手邊的藥缽,輕柔地搗揉著草藥,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旁邊那個才回家的女孩子。

“哥哥!你不是應該在屋子裡好好調養嗎?搗藥什麼的讓我來就行了。”

初代擺出生氣的樣子,不過那個文弱的男子卻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微笑裡看不到一絲反思的樣子,但卻是那麼的令人心安。

“放心啦緋,我有好好休息的。拜託你採的藥找到了嗎?”

說到這個話題,初代的臉上晴轉多雲了,她從揹簍裡倒出來幾塊長著鬼臉的樹根。

“這附近幾個山頭就只找到了這麼點兒。”

而男子依舊微笑著,他溫柔地撫摸著初代的頭。

“這不是找到了好幾個嘛。”

他拿著桌上的藥材好好地端詳了一會兒。

“唔……,這幾個【苦普根】質量還挺不錯的嘛!這下村子可有救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呢,緋。”

“哥哥……”

“那搗藥就拜託你了,我這就去準備午飯。”

“嗯。”

簡單地交代完,男子扭頭就向著屋子裡走去,他緋紅的眼眸裡閃著溫柔的光,白色的長辮子合著步子搖著尾巴。

雖然個子是高了不少,長相也清秀了不少,但泠也不是瞎子,“眼前這個人就是前世的自己”這麼點兒事情還是看得出來的。

“原來上輩子的我就是這樣個傢伙嗎?”

看著上一世的自己走進了小屋裡,泠又盯著院子裡的初代出神。看著她洗淨藥材,搗爛藥根,一舉一動一絲不苟。

“應該說不愧是同一個靈魂嗎?怎麼看都那麼像啊,都是個十分認真的人呢。原來上一世我也是緋的哥哥嘛。哼哼……”

說到這裡,泠捂著嘴偷笑,那一瞬間好像他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幹什麼,只想靜靜地看看不是自己的自己能幸福到何等程度。但那輕鬆的氣氛也並沒能夠持續得了多久,村民們的慘狀將泠的意識帶回了不堪的當下。

——初代是十五六歲的時候出現在白鬼院家的吧?現在的初代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也就是說……

“留給【我】的幸福也不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