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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夜色下的異獸

夜幕降臨。

大城市的夜晚,往往比白晝要更為炫麗。作為國際知名都市的S市,其夜生活,在夜幕降臨時才剛剛開始。

巫師圖書館位於S市東南方向的貧民區,隔著市中心還有幾十公裡的路程。顯然,以吳尋的身價,他還沒有能力奢侈到在市中心置辦一套房產。

他的家,在郊區。

說起來,吳尋在這一片從小玩到大,從沒有發現,隔著家也就幾百步的距離,居然有這麼一家詭異的店。

暗淡的路燈晃著蕭瑟的街道。

被世人津津樂道的夜生活,並不屬於這裡。

前方的路邊擺滿了簡陋的小攤,許多忙碌了一天的民工三兩成群,點上幾道小菜胡吹海喝,赤裸的上身清晰可見日曬雨淋的痕跡。

作為城市的建設者,很多普通人和他們一樣,為這個城市揮灑汗水,卻並沒有享受到他們親自創造的繁華。

不知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吳尋走進了一家店門。

這是一家普通的麵館。

老闆是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大叔。

有趣的是,這貨喜歡赤裸著上身,露出他那滿是油垢的大肚子,然後逢人就指著上面的刀痕吹噓道,這是他年輕時落下的痕跡。

“大叔,給我來份清湯麵。”

吳尋叫嚷著,找了個靠牆角的位置坐下。

老闆看了吳尋一眼,回了句。

“好嘞!”

這家店,還算效率,也就幾分鐘的功夫,熱氣騰騰的清湯麵就端到吳尋面前。老闆順勢坐在吳尋對面,咧開嘴笑道。

“你小子可是很久沒來了啊。”

吳尋頭都不抬的說道。

“這些天手頭有點緊,我這不剛發工資嘛,這不就來了嘛。”

“這話說的,好像我經常宰你一樣。”老闆嘿嘿一笑,連同他身上的肥肉都顫了顫。

“大叔,你這裡生意挺好啊。”吳尋一邊吃著面,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也不差我一個人吧,這麼惦記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啊?”

“能有什麼企圖?”店長瞪大了眼睛“就不能是我想見見熟人?”

說到這,店長點上了一根煙。

那神色還有一點說不出的悵然。

“小吳啊,也不是我說,你看看,咱們這片還有多少人?外出的外出,搬走的搬走,除了咱們幾個老住戶,已經能有多少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

“政府那邊要修機場,要咱們這塊地,等工程款下來了,我也得走了。你說,好歹住了這麼久,總歸有點感情,一下子倒還有點捨不得。”

“日子總得往前走。”吳尋喝了口湯,擦了擦嘴,“再說了,你家丫頭不是要上大學嘛,正好缺錢,這不正好嘛。”

“那是那是!”提及女兒,店長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炫耀似的說道“咱忙碌了大半輩子,那丫頭也算懂事,考了個好大學,以後啊總歸是有出路的。”

“所以說嘛。”吳尋起身,將錢放在桌子上,“咱們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過好生活就可以了,在意那麼多幹嘛?”他轉身,離開。

“我先走了,你忙吧。”

每個人都有過夢想。

吳尋小時候不也經常幻想自己是一個被封印了能力的勇者,等待將來有一天封印破除,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嗎?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的。

可事實上,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平凡,普通。

吳尋在五年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當車禍來臨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倖免於難。

眾生平等嘛!

他的父母也沒有因為勤勤懇懇而苟活,同樣那些身居高位者也沒有因此而存生。死亡,對於任何人而已,都是公平的。

涼風拂面,打斷了吳尋的思緒。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一片破舊的居民區。算不上殘垣斷壁,至少劣跡斑斑,隨處可見牆面上油漆篡畫的“拆”字,就如同老闆所言,這片地區因為變遷的緣故,已經沒有多少居民了,就連吳尋,過幾天也得搬走。

說實話,拆遷款不多,和市中心的房價比起來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所幸,馬上就要開學,大學的寢室可以讓他度過一段還算愜意的時光。店長那邊也說,實在沒地方住了可以去那,地下室裡有的是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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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和那些拿了拆遷款就要面臨租房子住的人,吳尋還算幸運。

吳尋的家就在前方。

回到家,開啟燈。

三十平米的空間一覽無餘。

一張被當做床的沙發,一臺訊號極差的電視,一些零散的傢俱,加上必備的衛生間,簡陋的足夠讓那些“上流人士”為之鄙夷。

和往常一樣,吳尋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倒,百無聊賴。電視依舊沒有訊號,顯示屏裡滿是黑白光點。他閉上眼,想眯一會,卻因為莫名煩躁的內心久久難以入睡。

“真是不爽啊……”

他自顧自的呢喃著。

“我記得,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來著……”

兩行清淚從他眼角劃過。

他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孤獨。

“隨便什麼人,出現在我面前就行,陪我說說話就行,隨便是誰……”

吳尋今天十八歲生日。

今夜之前,他還只是個孩子。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他的脆弱。

因為父母曾告訴他,男子漢,要自強。

一個人生活的殘酷,一言難以畢之。

這種鬱悶、辜憐、無助,在今天,終於爆發了。

房子,不經意間震動。

很快,這種震動愈演愈烈,直接上升到一種能夠清晰的感覺。

吳尋愣了一下。

“什麼情況?拆房子了?不是說下個星期才拆嗎?”

他擦了擦眼睛,走了出去。

陽臺上,眼前的一切讓吳尋十八年來堆砌的世界觀崩塌了。

只見黑夜之中。

一個足足有兩層樓高龐大的身軀若隱若現。

在暗淡的月光下,一雙磨盤大小赤紅的眼睛無比顯眼。

“吼!”

只聽一聲巨響,那東西輕鬆推開面前的平房,怪叫著,徑直朝吳尋而來。

吳尋愣在原地。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失魂般的說道。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