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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敗犬

第一章敗犬

雲斯大陸,西北部的荒野於夜中沉寂。烏雲遮住了月光,冷霜壓彎了枯草,世間漆黑且冰冷,沒有一點光。一閃而過的魔法光輝刺破了厚厚的夜幕。一個殘缺的人體落入草地中,帶著失敗與屈辱的阿卡尼斯,在寒冷的枯草叢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霜末沾滿他身體,冰冷如刺一般扎入他身軀,掠奪著他僅有的溫暖。

但阿卡尼斯毫不在乎,他心已死,比這十月隆冬還冰冷。而且與傷口帶來的痛苦相比,頂多只算是饒癢癢。

阿卡尼斯缺了牙齒的嘴巴發出哇哇的聲音。燒焦的頭皮裸露著,右邊的尖耳已經沒了大部分。他扭曲的右臂,僅靠幾片骨肉連著肩膀。富含副能量的長劍幾乎刺穿了他胸口,傷口中殘存的負能量拼命地折磨他的神經,傷口還散發著腐爛的惡臭。

彎曲的右腿努力支撐著搖晃的身體,他時不時重重的摔倒在泥土上,然後頑強地站起來,身上很快沾滿了草屑與塵土,髒極了。

“來呀,來呀,我還沒倒下,我還有兩下,吸血鬼公爵!”

沒有攻擊。

阿卡尼斯忽然停下,努力睜開右眼。擁有黑暗視覺的他,無光的世界在他眼前呈現黑白兩色。他意識到,自己已被人從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扔到了主物質界。是吸血鬼公爵心善放過了他嗎?不,不,不!他混沌的腦子拼命回憶著,在他忍不住自己怒火,打斷婚禮,被憤怒的新郎暴打時,一個夢牽魂繞的女聲在為他求饒。

“親愛的,親愛的,住手,快住手!他是我的學生!”

“求求你,給他一個活路吧。”

就這樣,他成為第一個獨闖吸血鬼公爵宮殿後活著回來的生靈。

但是他寧願死在那,而不是苟延殘喘。一想到他的老師,他的愛,救贖過他的女人,一身雪白盛裝,牽著那人的手,對那人微笑著並伸出蔥指要接受婚戒的畫面。他死去的心再一次痛苦了起來。他痛苦地揚起身軀發出悲哀的嘎嘎聲,活脫脫的一隻敗犬。眼淚從青紫發腫的右眼流出。

我輸了。阿卡尼斯告訴自己,他一廂情願地相信老師是被魅惑,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己所愛之人,會違背與自己的約定,去和一個吸血鬼公爵結婚。然而,這是事實令人絕望。

阿卡尼斯痛苦地閉上眼睛。再一次重重的摔倒在枯黃的雜草上,已經錯位的骨頭發出可怕的摩擦聲。他躲在陰影中,失去理智拔刀而出,吸血鬼騎士的長劍沒能阻止他,鋒利的彎刀砍碎了婚戒。在那一瞬間,他扭過頭看著一臉驚異的老師。在她身上,他沒感受到一點魔法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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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新郎,愛一個身軀冰冷的吸血鬼!

阿卡尼斯失去了戰意,右臂被吸血鬼公爵斬斷。

“敗犬,咯咯咯咯”

阿卡尼斯終於理清了頭緒,發出難聽的笑聲。他邊笑著邊倒在了地上,笑聲耗盡了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他發現自己沒有力氣爬起來。身軀裡的生命之火如風中殘燭,他的笑聲愈來愈低,生命的燭火愈來愈暗。

“為什麼我要活著。”他想著。

阿卡尼斯眼前出現了老師美麗的容顏,她的金髮在朝陽下飄舞,對著他露出親切的微笑,輕柔地說道:“阿卡尼斯去追捕它,執行正義吧。我會一直等著你。”這句話曾陪著他,渡過無數個難關。但昔日如琴聲般悅耳的聲音,現在卻像是詛咒。

她背棄了諾言。

他的傷口不再流血,他鋼鐵的意識愈來愈模糊,霜在他身上蔓延,掠奪著最後一點溫暖。阿卡尼斯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努力睜開著青紫的右眼,看到冷酷的世間在他眼前漸漸落幕。

阿卡尼斯就像一塊被隨意的扔在路邊的爛肉,循著臭味的蒼蠅將佈滿他身軀,只留下發黃的骨頭。

沒有人會想起他,沒有人會試圖尋找他。因為他沒有一個親人,世上也沒有一個人掛念著他。他的愛正與英俊的丈夫度過甜蜜的時光,很快他在她人生經歷中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也會隨著時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阿卡尼斯的眼睛終於閉上。白霜爬滿了他身軀,他渾身沒有一點動靜,像是一隻死透的狗。

不!阿卡尼斯忽然睜開眼睛,凍僵的手指用力地抓入草地。

熄滅的燭火,忽然亮了起來。

“我不能死。”他慘白的嘴唇蠕動著。

阿卡尼斯呼喚出彎刀,以刃為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復仇的火焰在他胸膛中熊熊燃燒,他身上冰霜融化,身軀中寒冷褪去。

“復仇!”

烏雲散開,慘白的月光落在復仇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