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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希望

“世界現在是暫停的,能動的只有我們兩,你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一秒都不會動的。”

她慌忙拿起手機,卻沒有一個虛擬按鍵能夠使用,從剛才醒來到現在,螢幕也未熄滅,終於相信了他的話,抬頭望向他:“你要幹什麼?”

“我能這樣出現,只是因為對你還有感情,雖然是我傷害了你,但是不想你同時承受到這麼沉重的打擊;我可以救你的父親,讓他不再一次次地手術。……這瓶藥,你收好,每天給他吃一顆,可以讓他不再惡化。今天是週二,週六的晚上,我會再次暫停時間,完全治癒你爸!”隨手將一個棕色玻璃瓶白色蓋子的藥瓶從手中丟擲,小瓶在她身前床上滾動著停下。瓶身上貼著的是蠟黃色的牛皮紙標籤,看來有些年月了,標籤四邊很精美地繪製著曲線線條框,框內寫著“ATAP”。

她沒有接過藥瓶,心中還對他存有極度的懷疑。看著她的遲疑,面前的他無奈地掏出一把軍刀,左手反向將刀柄遞給了她,她同樣沒敢接,反倒更向後退了些,他靠近床沿,站到她的面前,伸出右手說:“劃我一刀吧,讓你知道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她還是不敢接過軍刀,身子有些不自覺的抖動,他反手一抓,左手尖刀已握於手中,順勢一劃,右手臂上,一條寸長的血口子瞬間綻開,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出來,如雨線般滴落在地上。

她睜大眼睛,張大嘴巴盯著這條口子,似乎不能呼吸一般,不是驚訝他這麼衝動的行為,而是鮮血,作為醫護人員的她,每天都在和鮮血病痛打著交道,但是眼前藍紫的血液流出時,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你的血怎麼是……紫色的?”她結巴的蹦出了幾個字

“拿一顆藥出來,用水化開,然後給我倒在傷口上。”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頭看著兀自躺在她腳尖處的棕色的藥瓶,用下巴指向它的一瞬間,她的身子猛的震顫著收回雙腳,卻還是不

敢多一個動作的坐在床頭枕頭上。

他只好丟掉手中的軍刀,自己取出一顆膠囊,回頭看到桌上的水杯,粉色的塑膠水杯,那杯身上滿是可愛的卡通圖案,雙層杯蓋裡有可移動的亮片,一隻吸管伸出蓋外,他甚至想先看看上面是否有她殘留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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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一次約會前的兩天,他們終於確定了時間;他不知道應該為這次期待的約會準備寫什麼,也許因為很多年沒給女孩子買過禮物了,雖然電商的崛起讓隨時購物成為可能,但是網海中的商品太多太雜,無從下手,他看著自己手裡藍色的水杯,“送個杯子吧,就當是許了一輩子的愛”,就這樣,他選了個和自己用的一樣的杯子,只是更可愛些。

終於等到了約會的日子,他激動地打包好送給她的禮物。見到她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她沒有凝視她,他也不敢牽過她的手,坐在計程車的後排,兩人很自然的各自把守著一邊車門,將中間的位置,全部留給司機的後視鏡。片刻尷尬之後,他遞上打包好的禮物,她只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沒抬起頭來看他,只露出側臉給他,眼眸始終在過肩長髮後面若影若現,就這樣一路無言直到下車。

現在看到這杯子,他的鼻翼稍微抽動,剛才那一刀劃下的時候也不曾觸動的他,卻在眼眶中角落滑出了半顆液滴,不知她看見與否。他只迅速拿起那粉色的水杯,輕晃之下,還有小半杯水在杯中,他將水杯夾於右臂肘腹之間,左手嫻熟的扭開杯蓋,取掉吸管,將水杯放在床上,只為讓她看清全部操作過程。

左手兩指用力一夾,膠囊薄壁啪的一聲破裂開來,細小的藍色顆粒從裂隙處滑落杯中,如冰晶般剔透的顆粒,卻像極了遠空的星辰,每個冰晶都有三至四個晶角凸起。這小小的冰晶遇水並未直接沉底,而是像彗星一般,拖著長長的藍色尾巴在水中翻轉跳躍,但水面卻不見半點波瀾,水中的小冰晶卻似極其歡樂,相遇、糾纏、分離、再相遇…

…直到所有冰晶都不見蹤跡,這場歡樂的聚會終於落下帷幕,水面依然平靜,水中顏色卻已變成冰藍色。歡愉總是來得很突然,卻也轉瞬即逝,就像他和她,三十多年平靜的人生,他們都沒有心動,直至相遇,他們只得在平靜下默默相愛,沒有其他人的見證,沒有好友的祝福,甚至有些苟且,暗夜下的愛是苦澀的,這分苦澀卻成了傷害的開始,如同沉默的開始,最終他們在沉默中結束了這份暗夜中的愛戀,如同沒有發生過,但卻留下了些不可追述的痕跡證明這段過往。

“我現在會把這杯藥水倒在傷口上,我只是想幫你最後一次……”說著把藥水倒了上去,說是水,卻沒有瞬間散開,只是像有了智慧般的包裹住傷口,沒有想象中的吱吱冒煙,也沒有膿血外洩,更沒有撕心的嚎叫,卻只透過冰藍液滴看到,血液並沒有繼續滲出,傷口也在自己生成新肉,表皮逐漸拉攏,細看之下,並不是一層皮膚,而是兩層,靠內的皮肉滲出藍色的血液,表面的皮膚滲出的則是紅色的血液。

大約十分鐘後,傷口完全癒合,完全看不出半點傷痕,甚至沒有結疤,只是因為失血,他的面色稍顯白皙了些。拉出褲兜裡的黑色手帕,擦去已變為黃色的液滴,將右臂遞到她的面前,雖然已不止一次的親近過,但是這次,他的手卻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沒有碰到她的身體。

“你摸摸看吧!”

“……傷口去哪了?”她似乎已經再也驚訝不起來的說道;

“原理就不用和你說了,你只知道我能救你父親,更不是要害你的就行……這個藥帶去,每天一顆,化於水中喝下就行,這只是暫時保住不惡化的措施;今天週一,週六晚上12點,我會再次停止,我會帶你和你爸去把病完全治好,你做好準備,到時候跟著我就行,只有半個小時,不能超時。”他不由辯駁的說完,轉身把水杯中的水倒在垃圾桶中,只留著背影面對她說道:“你躺好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