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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小小迷妹

英國倫敦。

林傾鷗拖著一隻小巧銀色的行李箱從機場走了出來,和煦的暖光頃刻間灑在皮膚上,微風吹過,帶著些冷冬的冰涼。她翻出高楚翔事先為她準備好的路線圖,是用一張做舊泛黃的牛皮紙做的,上面還有他親自手繪的部分城市地圖,出發地的旁邊畫了一枚迷你小飛機,而終點,則是畫有張老師呆萌的可愛頭像。林傾鷗的心裡被這份可愛而精緻的手繪地圖,牽動出絲絲愉悅和感動,對於她來說,原本複雜的車程,似乎多了些探險尋寶的味道。

而事實上,林傾鷗按照地圖上的路線指引,很快到達目的地。

她站在一棟別緻的洋房前,緊張的凝視著門牌號,卻遲遲不肯向前邁出一步。

可能是擔心古銅色的大門太過沉重,想要敲響引起主人的注意,可能需要花費一些力氣;又或是擔心,當她靠近門鈴時,旁邊的窗戶突然冒出一張陌生的臉孔,審視著自己;也許更多的,是憂慮給她開門的那個人,不再是那個曾經疼愛她照顧她熟悉她的人……

奇奇怪怪的問題猶如鼓吹的氣球佔據了整個大腦,連思考的空隙都沒有,不安和惶恐一點點磨滅了所有的勇氣,生怕那些氣球毫無徵兆的突然爆掉。

而就在此刻,門“咔”的一聲開了。

林傾鷗屏住呼吸地盯著門縫裡露出的奶黃色毛衣外套。隨後一張可愛的孩子臉從門縫裡探了出來,悄悄地打量著站在自家門口的陌生姐姐,她睜著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直視著林傾鷗。

兩人對視了很久,小女孩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站在我家門口?”

林傾鷗張著嘴不知如何解釋,她拿起手裡寫著地址的便籤再次和門牌號比對,並無差異。而面對女孩的質問,她似乎有些妥協,弱弱地開口回答:“你好小妹妹,請問這是張晨曦老師的家嘛?”

小女孩張著嘴巴驚訝道:“你竟然認識張晨曦?她可是……”

話說一半,她被身後一個穿著碎花圍裙的少婦捂住了嘴巴。

“小雅,說了很多遍了,不要直呼媽媽的名字!這樣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少婦假裝嚴厲地訓斥女孩,調皮地將手裡地可可麵粉抹在了女孩圓潤的臉蛋上。

“我只是重複了一下這個姐姐說的話!”女孩伸手指向林傾鷗,一臉淡定的解釋著。

而少婦的目光隨著女孩的指引,轉移到了站在門外的林傾鷗身上。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少婦眼角突然泛起一陣淚光,她快速地跑上前去,一把將還在遊離的林傾鷗擁入懷中,有些不敢相信地輕喚著她的名字:“傾鷗,我不會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嘛?”

一時間,林傾鷗內心所有的恐懼和擔心,被眼前的這個女人突如其來的擁抱全部衝散,而她身上散發著的溫暖氣息也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莫名的酸楚緩緩地充斥著鼻囊,她哽咽的回答:“張老師,真的是我,我來看您了。”

少婦緊抱著林傾鷗,興奮得想要跳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肯鬆開雙臂,看著林傾鷗的臉色有些憔悴,不禁心疼起來,“坐了很久的飛機一定很辛苦吧,走,快進屋休息休息。”

而站在門口的女孩看著母親激動的落淚,疼惜的問:“媽媽,你怎麼哭了?”

“媽媽是因為看到這位姐姐太開心,所以才落淚的。”少婦輕撫著小女孩的劉海安慰著她,同時並介紹道:“傾鷗,這是我的女兒,小雅!小雅,這位是傾鷗姐姐。”

“傾鷗姐姐?”小女孩吃驚地張大嘴巴重複著,“就是那個你經常提起的天才學生,林傾鷗,姐姐?”

“是的!你是不是也超級開心!”少婦肯定的回答著。

女孩隨即用力的點著頭,眼睛裡露出崇拜的目光,突然像個狂熱的小迷妹殷勤的拽著林傾鷗的衣角,笑眯眯地說:“我媽媽常常給我講你的故事,說你是學校裡唯一能懂得欣賞她畫的人,也是學校裡最勇敢最聰明的學生。”

林傾鷗羞澀的抿著嘴笑著,心裡的那股暖流再次撫慰她原本惶恐的心,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張老師依然掛念著自己。

“小雅,媽媽先去做蛋糕了,你先帶著傾鷗姐姐到處參觀一下!”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少婦向女孩囑託了幾句,便鑽回了廚房。

林傾鷗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房間裡的陳設,傢俱多半為胡桃木,沉靜而又典雅;窗簾、桌布、地毯偏田園風格,小碎花的點綴讓氛圍變得尤為溫馨;牆角和窗臺都擺放著鮮綠的植物和美麗的盆栽,頗有藝術氣息,這大概就是標準的英式風格。

“這是……

”林傾鷗看到桌子上擺滿了相框,其中一張照片好像是婚禮場景。她好奇地俯身看去,是張老師!她一席白色婚紗手挽著一個高俊的英國男人,正開心的大笑著。

“那個男人是我爸爸!”小雅搶先回答道。

“你爸爸?”林傾鷗有些驚訝,沒想到張老師竟然和一個英國男人結婚了。

“當然是我爸爸,不然我從哪裡來呀?”小雅笑嘻嘻的回答著,“不過他最近幾天出差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小雅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可見她和爸爸的關係很好。

“喔,這樣啊!”

林傾鷗又注意到客廳的牆壁四周掛了幾幅油畫,不由得走近那些畫作,靜心地觀賞起來。她仔細的盯著被風乾的顏料凹凸不平,從畫筆的力度上可以判斷出,這些畫都是出自張老師之手,可為何畫風和從前相比,卻大有不同。

“這些畫都是張老師的作品?”傾鷗低頭轉向小女孩,小聲的詢問著。

“是的,這些都是我媽媽畫得。”

林傾鷗聽到答案後,若有所思的發著呆,腦子不聽使喚的高速運轉。她努力地回想著多年以前張老師的畫作,色調大多都是令人沉重,陰鬱,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現在的……林傾鷗仰起頭再次將牆壁上的畫作觀察了一遍,色彩明亮,鮮活,每一張都極力地想要抓住欣賞者的眼球。強烈的畫風轉變,讓林傾鷗再次陷入沉思,她很好奇,這幾年的張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麼。

“傾鷗姐姐,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小雅輕拽著林傾鷗的手指,一把將她拉回現實,帶她走向通往閣樓的樓梯處。

閣樓雖然不大,但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成品畫作,林傾鷗注意到,整個房間內唯一的窗戶旁邊放了一個畫架,上面擺著一副半成品,她好奇地走上前,細細品味畫作上粗糙的線條,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小雅,這裡是張老師的私人畫室?”

“哦!不不不,我媽媽的畫室在樓下。”

“哦?那這些畫是……”林傾鷗頓了頓,轉身望著小雅詫異的問道:“難道這些畫是你畫的?”

“嗯!我想給你看一幅最特別的。”說完,她故作神秘的將遮陽窗簾拉上,頓時房間內一片漆黑。林傾鷗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看著小女孩走向牆角,踮起腳尖,一把揭開掛在牆上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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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用夜光顏料完成的美術作品突兀的出現在眼前,惹得林傾鷗目瞪口呆,而過去的回憶也在一瞬之間被找回。她慢慢靠近,認真凝望著作品上勾勒出得線條,恍惚間把她帶回到了那個曾經讓她驕傲的年紀。

九年前,林傾鷗和方昕瑤同為鄰江高二三班的美術生。杜芝月還特地為兩人,把自家客房改裝成了專屬畫室,以便兩人專心畫畫,但誰想這個畫室旁邊,還藏匿著一個搗蛋鬼。

“傾鷗!出事了!”方昕瑤焦急地跑向林傾鷗,愁眉苦臉地不知所措。

“哎呦!別大驚小怪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方昕瑤揹著雙手,低頭不語,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林傾鷗見她這般扭扭捏捏的樣子,著實替她著急。可方昕瑤依舊沉默著,而此刻,林傾鷗注意到她身後滴落的黑色墨汁,不由分說地一把搶過藏在她身後的東西。

“我的天!是誰把它弄成這樣的?”林傾鷗有些不忍直視眼前的畫面,大聲驚呼道。

那原本是第二天要上交的美術作業——一幅她畫了很久的自畫像,可現在,卻被黑色墨汁糟蹋地已然看不出原貌。林傾鷗頓時傻了眼,目光直視著面目全非的畫作,她皺起眉,一股怒火不由得從胸口裡竄了出來。從方昕瑤一臉愧疚得表情就知道,這一定是她那個被寵壞的弟弟——許明哲幹的,想著想著怨氣再次升級,她咬牙切齒地厲聲喊道:“許明哲!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便拎著畫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傾鷗,傾鷗你消消氣……”方昕瑤慌張地追著林傾鷗,竭力地勸說著,她知道以傾鷗的性子絕對不會輕饒了弟弟。

而此刻的許明哲,正樂此不疲的躺在自己的臥室裡打著遊戲,全然不知一場“世界級的暴風雨”即將降臨。

“哐!”臥室門被林傾鷗粗暴得一腳踹開。

許明哲聽到一聲巨響後,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傾鷗傾鷗,明哲還小,他不是故意的!”方昕瑤拉著林傾鷗的胳膊極力阻止著,想要為弟弟再次辯解。

“他還小?”林傾鷗瞪著許明哲一米八長的身體大聲反問道,“長的比電線杆還高,你跟我說他還小?”

“傾鷗,求求你,你就原諒他吧

!”方昕瑤依然在替弟弟求著情。

而在一旁的許明哲,看到林傾鷗手裡拿著被自己故意弄壞的畫作,不以為然的挑釁道,“不就是一幅破畫嗎?弄髒了就再畫唄,何必把自己逼成一個凶神惡煞的母夜叉!”

看到許明哲絲毫沒有悔改之意,林傾鷗冷笑一聲,“瞧瞧!看你們把他寵成什麼德性了,要是再這樣繼續慣著他,我看這屋頂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他拆了!你們捨不得教育他,我來!今天我就替你和杜媽媽好好教育教育這個熊孩子!”

方昕瑤望著身後趾高氣揚的許明哲有些無奈,她深知這個“熊弟弟”早被同學們稱為“無敵小霸王”,平時沒事就喜歡欺負同學,這回還故意把傾鷗的作業毀掉了。現在傾鷗找上門來,他卻仍然不知悔改……

“想教訓我?好呀,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能耐?!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呵……小子,我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好呀!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

“嘭!”房門被林傾鷗再次關上,而方昕瑤則被關在門外。

林傾鷗呲著牙鬼魅一笑,慢慢走向許明哲。

“你想幹嘛?”許明哲傲慢的挺著胸膛質問道,這樣的場面他又不是第一次見,更何況對面還是一個瘦弱的小女生,他怎會害怕?!

“待會兒你就知道嘍!”林傾鷗依舊壞壞的笑著,突然她發起了進攻,一個箭步撲向了許明哲,可熊孩子怎會示弱,立刻伸出右臂準備抵擋。誰想林傾鷗敏捷地抓住熊孩子的右手腕,一個飛速扭轉將胳膊狠狠的掰向他的身後,又將自己的胳膊肘大力地抵在熊孩的脊椎上,而此刻林傾鷗整個身子跨在了許明哲的背上。

“疼疼疼!”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方昕瑤就聽到房間內傳來許明哲的求饒聲。

“現在知道疼了?剛才那股囂張勁兒去哪了?”林傾鷗低下頭,在熊孩子的耳邊教訓道。

“傾鷗姐姐,我錯了!你就放了我吧……”許明哲撒著嬌哀求著。

“呦!現在知道叫姐姐了,剛才不還叫我母夜叉嗎?”

“傾鷗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是母夜叉,真的不是母夜叉!”

“那我不是母夜叉是什麼?”

“你剛才聽錯了,我喊你的是‘小仙女’!”

“反應還挺快的,真的知道錯了?”林傾鷗笑眯眯得審問道。

“嗯嗯!”熊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以惡懲惡”的教育方式,內心受到了強烈的挫敗感,沒想到被一個弱小的女生輕易地制服了,以後真的是沒臉在學校混了。

“知道錯了也晚了!”林傾鷗淡淡地惋惜道。

“啊?那……那你還想怎樣?”許明哲此刻真是萬分後悔,惹誰不好,非要惹她,平時看她總是露著一張笑嘻嘻的臉,沒想到她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啊,大意了大意了!

林傾鷗抬起頭左右張望著,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沒過一會兒,她低頭冷冷的問:“你的房間裡有沒有繩子一類的東西?”

“啊?繩子一類的東西?”熊孩子再次重複著她的話,倒是很認真的思考起來,“有有有!跳繩行嗎?”

“可以,在哪?”

“在床下面!”熊孩子積極的響應著。

林傾鷗並沒有放了許明哲的意思,俯下身尋找跳繩的同時,仍死死的抓著他。找到跳繩後,她熟練的將許明哲的雙臂牢牢捆住。

“傾鷗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啊?”熊孩子見狀委屈的求饒著。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拉著許明哲從床上爬了下來,生硬地拽著他手臂上的繩結走出了門。

“咔……”房門被輕輕地開啟,而林傾鷗的雙眸正好撞在了閨蜜的眼睛上,方昕瑤看著她身後完好無損的許明哲,終於放心的松了一口氣,“你這是要帶他去哪裡?”

“治病要去根,想要改掉他的惡習,必須得讓他永遠記住!”

“啊?思想教育一下就可以了吧!”

“思想教育必須要有,但也只能起到輔助作用!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對他的肉體造成傷害的!”

方昕瑤抱著雙肩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但她沒有像之前竭力的勸說,而是向後挪了一步,替他們讓開了路。

“姐~你幫我求求傾鷗姐!”許明哲眼含淚光地喊著方昕瑤,可她強忍著轉過身,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