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銀河之眼最新章節列表 > 第二十六章 阿佛洛狄忒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二十六章 阿佛洛狄忒

文子一回到座位上坐下,韋基就感覺到了異常。

沒錯,她的妝容還是一樣精緻,眼眶不曾浮腫,當她開口時,那股淡淡如蘭的香氣依舊。但是韋基知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她和她的上級接頭了嗎?有沒有把他提到銀河之眼的事情進行彙報呢?

裝出一副對銀河之眼和正義騎士團一無所知的樣子,並不是韋基的計劃。既然由他來尋找騎士團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就乾脆讓對方主動來找他。“銀河之眼”的話題就是一個餌,但是文子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個詞的價值,因此也許並沒有彙報。他該怎麼繼續呢?

剛才美好的談話氣氛就像在陽光下散去的晨霧,再也凝聚不起來。飯後甜點上韋基的小玩笑並沒有停,每次仍然能讓文子露出潔白的牙齒莞爾一笑,但是兩人都知道,晚餐結束了。

他們離開了酒店。門童拉開轉門,神氣地舉起手,召喚穿梭機的動作就像是在指揮戰艦上起落的戰機。

文子看著把她載來的那架穿梭機靠近,艙門緩緩升起,慢得就像是被她此刻的心情所拖住。她在想該說些什麼感謝他今晚的款待才算得體,卻聽見自己衝口而出:

“尼爾,對不起,我想步行回去,您能送送我嗎?”

我在說什麼?!她暗暗問自己。從朝櫻酒店到她的住所要經過八個街區,至少四十星際裡。也許要走到第二天凌晨才能回到。她很清楚這一點,也許這就是她提出步行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還沒有來得及後悔,就感覺到了韋基的微笑。

“是我的榮幸,文子小姐。”他略為誇張地把手伸給她挎上去,模仿著電影《玉碎宮傾》里納斯皮爾爵士的口音和動作鞠了一躬。

文子驚喜地笑了:

“哦,羅傑,他帥透了。我中學的時候看遍了他所有的電影,每天晚上都夢見他從艾米飛來這裡對我說:‘尊貴的文子小姐,我就是你的騎士,永遠忠實於你!’。我對自己說,長大以後我一定要嫁給他。”

“哦?長大後發生了什麼?他有眼無珠地拒絕了你嗎?”

“不,我媽媽不允許我嫁給一個外星人。”

他們哈哈大笑起來。那輕鬆快樂的氣氛又悄悄回來了。

他們沿著長街慢慢走出去,走向一個遙不可及的目的地。

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手裡抱著一捆花。她攔到韋基的身前,抽出一枝紅得像燃燒著的火焰的花遞給他,說了幾句桑星語。文子衝著女孩說了幾句,女孩的臉上顯出失望的神色,卻執拗地不肯離開,那朵火焰仍然在韋基的身前燃燒。

韋基猜到了:“她是要我為你買花?”

文子的臉上飛過一抹紅暈:“這是桑星特有的兩生花。因為有葉時無花,而花開的時候葉會落盡,花和葉永隔兩世,卻開謝不息,所以取這樣的名字。這花代表著無窮無盡的愛,是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才能互送的。”

韋基微笑了,蹲下身去摸了摸女孩的頭,指著系在花上的一根白色的三角巾問:“我用買花的錢買這根帶子,可以嗎?”文子把問話翻譯給女孩,看著韋基細心地解下了三角巾,在遞錢給女孩的時候還幫她扶住了花。

他會是他們說的危險嗎?她不能想象。他們從來沒有像她這樣接近他,感受到他的溫和與善良。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她驚訝地看見他開始摺疊那張三角巾,手法嫻熟細膩。隨著他的手指靈活地跳動,一朵她從沒見過的白花在他的手裡綻放,帶著莊嚴的美麗,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韋基站起身來,微笑著把花遞給她:“送你的。”

“真美!”她由衷地驚呼,“這是什麼花?桑星沒有這樣的花。”

“哦,整個烏託尼亞星系都不會有。”韋基回答,“這是玫瑰,只存在於地球的花。”

“玫瑰?”文子重複了一遍:“我喜歡這名字。這花代表著什麼?”

“在上古文明裡,不同顏色的玫瑰的意義是不同的。”韋基笑著說,“白玫瑰象徵著純潔和美麗。”

文子不知為何隱約覺得有點失望。她聽見韋基問:“你願意聽一個關於阿佛洛狄忒和玫瑰的故事嗎?”

“哦,當然。請您快說吧。”她興奮起來,一邊漫步一邊聽他把那美麗的故事娓娓道來。

“阿佛洛狄忒愛上了一個美男子,最好的獵手厄多尼斯。可是厄多尼斯只喜歡打獵,對愛情一點也不感興趣。她試圖說服厄多尼斯,告訴他愛情的美妙,可是厄多尼斯輕視地看著她,令她羞辱得暈了過去。厄多尼斯出於愧疚和憐憫,守在她的身邊等她甦醒,然後出發去狩獵。”

“哦,不解風情的莽漢。”文子輕輕地說,挽住了韋基的胳膊。

“阿佛洛狄忒突然有強烈的預感,厄多尼斯此去會遭遇危險。她拉著他哀求,請他留下來陪伴自己,可是厄多尼斯堅持離開了。”

“狠心的英俊的獵人!”文子說著,看向身邊的男人,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去問如果是他會怎麼做。

韋基微微一笑,繼續說下去:

“厄多尼斯果然遭遇了不幸,他在與野豬的搏鬥中受了重傷。阿佛洛狄忒感覺到了這一災難,光著腳飛奔去救她的心上人。在路邊盛開的白玫瑰的花刺刺破了她的腳,鮮血染紅了這些白玫瑰。從此以後,就有了紅玫瑰,而紅玫瑰也就成了愛情的象徵。”

“可憐的人!”文子說,不知道是在指受傷的美男子還是女神。她浮現出一抹微笑,抬頭看著韋基:

“那厄多尼斯有沒有被感動,從此愛上阿佛洛狄忒,成了最好的一對?”

韋基搖了搖頭:“沒有。他受傷太重,死了。”

文子把手裡白色的玫瑰舉到眼前,彷彿看見它慢慢被鮮血浸透,成了紅色。

“好美的故事。”她喃喃地說,“原來神話裡也並不總是快樂的結尾,是嗎?”

“對,那是童話。”韋基回答。

他們接下來很長一段路都沒有再說話。

文子知道,現在她就和她的獵物在一起。她應該去盡力打探他們要瞭解的一切,想方設法,甚至是誘惑他。可是她什麼也不想問。她只想和他一直沿著長街向前走,走四十裡,走到她的公寓,然後繼續向前,繼續向前。

他為什麼不是一個危險分子呢?如果是,他們就會要她繼續接觸他,他就會和自己一起度過更多的時光。

如果他邀請自己回他的房間怎麼辦?不,他是那麼紳士,絕不會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那是……多遺憾啊。也許,今晚告別之後,他們就不會再對他感興趣了,他很快就會離開桑星,從此消失在世界的盡頭,直到她生命的盡頭。他們永遠不再相見,就像兩生花的花和葉。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起抓住他的胳膊,把頭微微靠在他的肩上的。晚風拂面而來,輕輕撥動她的頭髮,就像是他的手在溫柔地觸控,讓她迷醉。

“阿佛洛狄忒,她一定很美,真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她近於夢囈地低語。

此時他們正路過一家自助禮品製作店的門口。韋基停下了腳步,掃視著簡陋的店鋪。

“你想給家人帶些禮物?”文子問,“這裡不會有什麼名貴的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在白天帶你去專門的精品店。”

“哦,不,只是一個有紀念意義的小禮物。”韋基微笑著回答。

店主的艾米語說得很蹩腳,帶著桑星式艾米語那種特有的鏗鏘語調,而他的聽力就更糟糕。在文子的幫助下,他終於明白韋基要把通訊器裡那張流光溢彩的酒的影象配上自己畫的一幅畫封裝成一個小鏡框,再在鏡框裡簽上一行桑星文字:銀河之眼——獻給阿佛洛狄忒。

韋基要了一支筆和一張巴掌大的紙,站在櫃檯前開始畫起來。文子看見他的筆下開始勾出一個女人窈窕的線條。

“你畫的是什麼?”她好奇地問。

“阿佛洛狄忒。”

文子突然意識到這份禮物也許不是送給家人,而是送個某個女人的。她的心沉了下去。這的確是一份給某個女子的禮物,某個漂亮的阿佛洛狄忒的禮物。他腰纏萬貫,卻用這樣的方式來贈送一份薄禮,這個阿佛洛狄忒是多麼幸運啊。她一定在他心裡佔有很重要的位置。

她從迷醉的狀態裡清醒了過來,不真實的快樂又消失了。

她慶幸一切都已向店主交待妥當。她可以不用再充當翻譯的角色,不再被迫關注這份禮物。她佯裝在挑選其它的禮品,卻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她只是在煎熬地等待。

等禮物製作完畢,她就會感謝他殷勤的陪伴,告訴他自己累了,然後搭乘攔下的第一架穿梭機離開。

不要再想阿佛洛狄忒,不要再想兩生花、不要再想他。

這一晚就像是整個人生的濃縮——歡笑、淚水、歡笑、淚水,最後總是以淚水作為結束。

“做好了?手藝還真不錯。”她聽見韋基的聲音,想起也許需要重新擔起翻譯的職責,更應該幫著砍一砍價。

文子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轉向韋基。後者把已經製作好的小鏡框遞到她面前:“很漂亮,不是嗎?”

文子瞥了一眼,鏡框的背景是銀河之眼的影象,那只虛擬的眼睛還在閃著光芒。在這只眼睛的下面,是一張女性素描,應該就是那位阿佛洛狄忒。

“對。”她職業性地微笑了一下,“您還沒問價吧。我可以……”

話沒說完,她就感到自己很可笑。這個男人為她準備的這件禮服也許就已經可以把這個店鋪買下來,她卻要去為他爭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折扣?

韋基眼裡的笑意十分明朗:“你不想看看阿佛洛狄忒長什麼樣嗎?她很美。”

也許,他畫的阿佛洛狄忒不是那個要接受禮物的女子,而是上古神話裡的形象。

即便是,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文子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接過鏡框看向那幅畫,準備好承受無情的打擊。

是的,很美。她沒想到他能畫得這麼棒,這麼像。

她用拿著白玫瑰的那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幅畫在她的眼前模糊了,淚光中那只銀河之眼顯得更加光彩耀人。

那是她的畫像,也許比她自己還要美麗。

沒錯,人生就是如此,最後總是以淚水作為結束。

PS:考慮過要不要拆成兩章,這樣就可以多不斷更一天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