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溫軒察覺柒柒微微發抖，她斂下眼，看不清神情，但溫軒卻感覺她已經哭了。下意識的，手攬過她的肩膀，又一次把她往懷裡帶，自己撇過臉去，看著前方，替她找臺階著說：“忽然感覺，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吃點豆腐，實在是有點可惜。”
話語雖有點輕佻，但卻是極其溫柔。
“切……”
柒柒笑了，沒拒絕他的懷抱，吸了吸鼻子，似已經擦掉心底的眼淚，繼續說道，“反正在那之後，我爸帶我進入了往生局，也可以說，是迫不得已選擇了往生局，然後躲在了往生局。本質上來說，我應該已經是個廢人了，無法再有穿越時間的能力，可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往生局也做了一些事情，我不僅恢復得很好，甚至慢慢成長得比我媽更優秀。”
柒柒說著低頭笑了一下，“這樣說有點不要臉，但我以前軍事實踐那一科，可每次都是第一。”
溫軒聞言，摟著柒柒的手不禁縮緊了一些。
“繼續說回我媽，我之所以一心想要幹掉時間局，一部分出於時間局的不公政策，暴虐對待平民，還有一部分就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爸的傷痛，為了我媽，而選擇報仇。
我爸多年來也一直在查到底是誰殺了我媽，那場任務真的簡單，很多新兵都毫髮無損地回來了，可我媽卻意外死亡，最後甚至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我爸堅信這裡面一定有故事，一定是時間局的陰謀，多年來，一直自己暗中調查這件事，都快成癲狂的狀態了。
是不是陰謀我不知道，可能是時間局的精心策劃，也可能是某人的失手過失，但既然我已經看到我媽了，我就必須要知道當時所發生的事情。
等再見到我爸時，全部老實告訴他，算是了卻我爸的一樁心病。”
“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爭取一些，能與你媽交談的時間。確實，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媽對我們有很深的誤解，不知道為什麼，認定我們是敵人，一見面就毫不猶豫地進攻，確實是很難溝……”
溫軒話還沒說完，柒柒伸手重重在他胳臂上擰了一下，“你說誰難溝通呢？”
“我……我說，你媽的警惕性如此高，我們得想想別的辦法。”
“你能別老是你媽你媽的嗎？聽著像罵人。”
柒柒抬頭認真地看著溫軒說。
溫軒很無奈，“那我怎麼該怎麼稱呼你……她？阿姨？”
“嗯……有點老，但還行吧。就叫阿姨吧。”
柒柒為難地答應下了。
溫軒搖搖頭，想起2017年，柒柒她第一次見蘇素素時的場景，那是滿臉的慌張，一聲“阿姨”都叫的斷斷續續的，一直再向自己求救。
對了，說起蘇素素，這個人身上還有故事可以挖……自己為什麼會以她兒子的身份隱藏著？那她自己真的兒子又去哪了？自己只是失憶，並不是投胎重來，所以不是和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那某一天忽然有人替換了她的兒子，她會不認識自己兒子？
還有一點，就是死亡。雖然自己不是她的親身兒子，但時間局為了嫁禍給柒柒，為了讓當時的溫軒柒柒感情破裂，毫不猶豫地就犧牲了她，說到底，都是因為一些人的私心，而斷送了她追求的平凡幸福。
“想什麼呢？”柒柒看溫軒似也在想事情，於是問道。
溫軒看著柒柒有點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問這個問題。
最後他想，還是應該為蘇素素問一下。
“你是怎麼想蘇素素的？”
“蘇素素……”柒柒想到她，不免有點歉意，又想到她對溫軒的保護，坦誠地說“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你那時明明沒開槍，為什麼不解釋？”溫軒又問，“如果你當時解釋了，我……不是，溫軒肯定會相信你的。”
“我不是不解釋，是不能解釋。我必須讓時間局覺得我還有用，才能借時間局的手，徹底逃出往生局，那樣，我還比較有自由把掌控的權利。”
柒柒說著，輕輕推開溫軒的手，從他懷裡出來，看著他嚴肅地說，“對了，說起來，我還是你的仇人，此刻卻又這樣依賴你，確實不好。我們……”
溫軒看著柒柒，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他認真地問柒柒，“你真的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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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軒，別傻了，就算你不為這事恨我，甚至你不是蘇素素的兒子，但出了這裡，回到時間局後，我們仍是對立的兩方，身上還有數不清的糾葛因素，阻隔著這一切……”
柒柒說著看溫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受傷的表情，心一下就軟了，後面的話都不準備再說，想告訴他的話早已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重重嘆了一口氣，死在做最後的掙扎。然後又閉上眼睛，默默做了一個決定，趁著此刻理智還麼恢復，情感佔著主導，勇氣尚且還在，她輕輕抓住溫軒的手，看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溫軒，這些話，我只會說一次！
我承認，我喜歡你。雖然我不記得以前了，但感情不會騙人，身體自我的意識對你的感情濃烈，一顆心看到你就想雀躍。
我開始分不清這份感情是過去的自己產生，還是因為現在的自己，但此刻覺得不重要了。
趁在這個不存在的空間領域了，我想把這些話告訴你，我喜歡你。
等回去後，我們就各自忘記所有，然後順從地接受自己的命運吧。”
柒柒說完，正欲抽回手，手剛挪動了一下，就反手被溫軒牢牢握住。
“你這麼說著，我忽然很不舍離開這個地方，怎麼辦？”
溫軒對上柒柒的目光，慢慢湊近，“如果我說不呢？如果我非要讓你記住這份喜歡呢？如果回到以後，我們依然眷戀著彼此呢？”
溫軒說著，已湊到柒柒面前，兩人鼻尖抵著鼻尖，仍一眨不眨地看著彼此，似下一秒就會吻上去。
溫軒確實想這麼做，他正欲輕輕低頭，卻聽到柒柒的聲音，那一句話如冬夜的湖水，從頭澆下，一下徹底使他清醒。
柒柒說：“那你的妻子怎麼辦？”
靜默了一刻，柒柒又說：“算了，有什麼資格指責你，我心底也裝著一個無法抹去的人。呵呵，我們倆個真是渣透了。”說完，她站起身，開門離開。
過了一會，溫軒也從房間裡出來，他沒看柒柒，輕聲說：“我們以後還是保持距離吧。”
“好。”
這便是柒柒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