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鐺”
沈念還沒完全爬起來，聽林夕夢的話，一個不留神，又把膝蓋磕在了椅子上，很清脆很大的一聲聲響。
“沒事吧？”
林夕夢看沈念吃痛地皺起眉，低頭撩開她的裙子，看到膝蓋的地方已經快速地紅了起來，泛著點烏青。
“唉，怎麼這麼不小心。等會林浩回來看到，又要說我沒照顧好你了。”
林夕夢溫柔地責備了一句，抬頭去看沈念的臉，她似乎毫不關心自己的膝蓋，一直用害怕又緊張的神情盯著林夕夢看。
“夕夢，你……你……會不會……就是……”
“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並且也已經囑咐過我同學了。”林夕夢笑著打消她的疑慮，反問她：“不過，你是真的在和顧景軒交往嗎？”
“我沒想好。”沈念老老實實地說，“……其實我才認識他幾天，就見過兩次，哦，不，三次，就見過三次！”
“才見了三次就喜歡他了？”林夕夢也有點無法理解。
沈念煩躁地撓了撓頭髮，“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他啊！還有！不知道那個混蛋到底是拿我尋開心呢？還是喜歡我啊？”
林夕夢本來想說，你會在此為思考這些事情而傷神費心，那便是喜歡了。雖然這個事情很難說通，才見過三次的人，就喜歡上了？還如此湊巧，是互相喜歡？這確實難以理解，是生活中機率極低極低的一件事情。但單從下午遇到他們倆時的情景來看，沈念緋紅害羞的臉，還有顧景軒溫柔珍惜的動作，確實是兩情相悅。
可就算旁觀者清，林夕夢看明白了卻沒打算告訴沈念，她知道林浩對沈念的感情，也知道他多年的守候，十幾年的陪伴竟抵不過三天的相處，那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於是林夕夢想了想，打算攪亂沈念的心，引導她遠離顧景軒。
趁這段感情中的兩位當事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讓他們分開吧……總不會太過痛苦的。
“小念，你覺不覺得，你們的進展有點太快了？”林夕夢說，“才見三次，就發展到了接吻了，確實是有點過快了。如果你還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大可以先放一放，先不要去想這些事了。”
“我也覺得有點快……”沈念委屈巴巴地看著林夕夢，“可是不想，好像做不到啊……我第一次發現我腦子裡的東西不是我能控制的。”
“小念，不是馬上要實戰演練了嗎？在這種關頭被其他事情分了心可不好哦。你不是要當柯基未來人嗎？所以要更加專心，更加努力才對啊。”
林夕夢這番話真的對症下藥，戳到沈念的心裡，沈念果然皺起眉頭，認真地說：“是啊，馬上要實戰演練了，不能分心，不能分心。”
林夕夢看此，更是乘勝追擊，和沈念說：“其實，你無法理清對顧景軒的感情，也是很正常的。小念你之前很少接觸男生，熟絡的男性朋友，算來算去也只有林浩一個。
“而林浩對你來說，又像家人，所以第一次接觸除林浩以外的男生，才會覺得如此煩心，如此心神不定。”
“是嗎？”沈念反問。
林夕夢笑著，握住了沈念的手，確定自己的話：“是的，小念，你其實只是想戀愛了，但物件是誰，這個不重要。只是剛好這個時候，顧景軒走了進來，來到了你的身邊。
“就是這樣，而已。”
自那天晚上之後，沈念便開始徹底躲著顧景軒，看到他的身影，立刻轉身跑開。避開指揮系上課的教學樓，也避開顧景軒訓練的時間。只要但凡看到略似顧景軒身影的人，她都會立馬躲起來，先確認了不是顧景軒後，才敢繼續自己的事情。
好在這幾天，林浩有事情，被陳老頭叫去做苦力了。不然如此反常的沈念，他肯定會因此順藤摸瓜，去調查出了顧景軒的事情。
顧景軒當然也感受到了沈念躲著他。開始的一兩天，他以為她是害羞，所以就算已經看到她逃跑開的身影後，明明可以追上去，卻先放她離開。
他不想逼她，想給她時間，讓她好好理清自己心裡的情愫，明白自己的告白，真的不是說著玩玩的。
但這個時間似乎比顧景軒想象的久。
顧景軒本來預估給她一週左右的時間，就算她是榆木腦袋，加上同學的煽風點火，點撥一下，也該想明白了。
可一週過去了，兩週過去了，馬上第三周也要結束了。
顧景軒有點坐不住了，連帶上課訓練都有點心煩意亂，他又強制安慰自己，再給她一週時間，就算她想不明白，那也總該來找自己質問，自己到底是想怎麼對她的了。
嗯，最後一週的時間。
於是，第四周也很快地就過去了。
顧景軒看沈念還是如往常一樣，看見自己，掉頭就跑。心裡真的沉不住氣了，感覺自己多年的良好修養，訓練出來，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雲淡風輕，運籌帷幄，此刻看見她跑的比兔子還快的背影，感覺瞬間被擊垮了。
“該死。”
顧景軒低聲罵了一句，然後一把把自己的書推給身邊同學，上去追沈念。
沈念沒料到他這回竟然會追過來，嚇了一跳，然後跑的更快了。
為了甩開顧景軒，沈念上到爬樓翻窗，下到躲藏隱蔽，就差沒一頭扎進學校的中心湖裡去了。
可顧景軒此刻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一路追著沈念，一起爬樓翻窗，打擾了許多路人同學。
大家都看到先是很突然地，一個小巧的身影從窗戶外翻了進來，不停蹄地繼續跑。緊接著一個男生利落地翻了進來，輕聲留下一句“抱歉。”然後追著面前那女孩而去。
大家都還來得及看清，這兩人是誰，這兩人便又快速消失在了拐角處。
於是大家只知道，那天在學校裡，有一個男生像追債一樣，瘋狂追著一個女生。
怕這個女生真的欠了這個男生很多很多錢吧。
最後沈念失誤在科研室裡。科研室裡的地面是大理石瓷磚，那天湊巧，保潔阿姨剛拖過地，沈念抄近路，想從科研室的窗戶翻出去，結果一個腳滑，身子不自覺地往後倒，眼看要重重摔在地上，顧景軒眼疾手快地進來接住了她。
但誰料，自己一著急，竟也滑了一下，失去平衡，因不可抗的慣性，本來帥氣地接住她的動作，變成了兩人一起倒下，最後還是變成了人肉墊，墊在了她身下。
“嘶。”
沈念聽顧景軒吃痛地悶聲一哼，忙著急去看他：“怎麼了？摔到哪了？”
“頭，好像是腦袋後面。”
顧景軒略抬高頭，沈念便湊上去看，剛湊近他，又被他反手一抱，緊緊困在懷裡。
“看你這回還想往哪跑。”
“你……你放開我。”沈念感覺自己的臉又不可抑制地開始泛紅了。
“放開你可以，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跑？”
沈念支支吾吾，“總有點莫名其妙的理由的吧……”
“比如？”顧景軒不放棄地反問。
“比如……比如……比如，嗯……”
沈念絞盡腦汁思考，卻發現自己竟然連編都編不出來一個理由。
顧景軒見狀笑了，問她：“你討厭我嗎？”
“我……”
“說老實話。”顧景軒看她避開自己的眼神，於是“善意”提醒了一句：“不然，我們就在這坐到天黑吧。”
“…………”沈念無語了，“顧景軒，你是無賴嗎？”
“對你的話，是。”顧景軒說著故意抱得更緊，湊近沈念說：“就比如此刻，我很想當一個無賴。”
沈念沒轍了，拿手擋在自己和顧景軒臉中間，擋住他的視線，超小聲說：“不是……討厭……”
“那便是喜歡咯。”
顧景軒笑著說。
“嗯？”
“也不是……”沈念想起林夕夢的話，認真思考了一番後，斂色認真地和顧景軒說：“我可能只是想戀愛了，剛好這個時候遇到你而已。”
顧景軒聞言，蹙緊了眉頭，沉思了很久，嚴肅地反問沈念：“你真的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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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看他嚴肅的樣子，心裡竟退縮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點頭說：“嗯。”
沈念本來以為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又靜靜看了自己好一會，然後放開了自己，還把自己拉起來，輕聲和自己說：“走吧，回去吧。”
“嗯？”沈念感覺他的反應好像有點冷淡，可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顧景軒看著面前迷迷糊糊的沈念，本來打算地是要瀟灑離開的，可卻又改了主意。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上前揉揉沈念的頭髮，帶著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你呀，倒是好好認真給我想一想啊。”
“想什麼？”
“當然是，在你眼裡，到底是怎麼看我的。”顧景軒退開一步，對上沈念的眼神，溫柔地說：“在我眼裡，我是把你當成命中註定的摯愛來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