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糟糕，中計了。”
顧景軒心裡低聲罵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那個林老帽子下的臉，就算知道就是眼前這個人引自己和沈念過來，甚至不惜親自暴露出筆跡，讓我們懷疑他是慌張了，害怕了，讓我們相信這場交易中確實存在的關於能直接證明這個警察的證據。
為了引我們過來，甚至推算到了顧景軒和沈念心裡的想法，再反套路地故意設好陷阱。
顧景軒皺緊眉頭，知道這時再不撤退，就無法走了……
但似乎已經遲了。
林老說完那句話後，悄悄從身後拿出一把槍，對準對面的黑市老大陳山，然後趁他不注意，一槍解決了他。
老大死了，身後的小弟頓時一片慌亂。林老這時大喊了一句，“有警察，就在這！”
眾人紛紛都行動了起來。開始警惕地尋找。
顧景軒看四五十個人在林子裡仔細尋找，心想：現在在起身要跑，已經遲了，但一直趴在這，總是會被發現的。
不遠處的沈念也聽到槍聲，心裡擔心顧景軒，但前方多了很多腳步聲，雜亂地，毫無方向。自己必須堅守在這裡，以防前方發生接觸時，能及時為顧景軒掩護，爭取逃跑時間。
顧景軒心裡左右想了三個辦法，權衡之下，想要毫髮無損地撤退是不可能了，但有一個辦法能不暴露出身後的沈念。他苦笑了一下，微轉頭看了一眼霧氣滿滿的林子，其實根本看不到沈念在哪，但顧景軒就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樣，盯著一個地方看了一會，低聲說了一句：“雖然不想暴露她，但她若知道這裡的事後，會跑走的可能性也不大。唉，到頭來，還是我白費心思啊。”
顧景軒說著掏出槍，在四處尋找的眾人中瞄準了一個大塊頭的男人，一槍射中腦袋。隨著槍聲，大家瞬間找到了顧景軒的方向。
顧景軒冷笑一聲，立刻起身，往沈念的方向跑。沈念又聽到一聲槍聲，然後聽見許多腳步都往一個方向而來，便知道是開始了。她牽起一笑，迅速起身單膝跪地，手握好槍伸於前面，做好射擊的標準姿勢。不一會看到一個黑衣男人快速跑近，步履矯健。沈念雖沒看清臉，但知道是顧景軒，於是開槍對準了顧景軒身後追他的人。
一槍一個一槍一個。
黑道的人發現還有幫手後，便分散開，一部分人朝著沈念而來。
沈念餘光看見顧景軒已快至自己身邊時，也不戀戰，收起槍就往前去。
兩人穿行在樹林的陰影裡，利用霧氣和黑暗，躲避追來的人。
可黑道的人也不是完全吃素的，一路追著他們離開樹林，跑到樹林緊接連的山腳處。
此時天色已經全暗。
沈念看著身後的數十來人，似乎一點不怕，還有閒心問顧景軒：“誒，到底是什麼情況，以你的性格，肯定不至於暴露啊。”
顧景軒看她還有心情談這個，便也笑笑回答她：“看到這群人裡，那個穿白色衣服帶著鴨舌帽的人了嗎？”
“嗯？”沈念看向人群中，確實有一個人穿著一身白，在這黑夜中很顯眼。
顧景軒繼續說：“抓到他，我們這次的任務就結束了。”
“你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個殺人的警察？”
“嗯，詳細的事情，等回去再和你解釋。”顧景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槍，還有六發子彈，沈念剛才開了很多槍，子彈肯定比自己少。
面對眼前的四五十人，赤手空拳地肉搏肯定不是最好辦法。
顧景軒正在想著怎麼辦，卻見身邊沈念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抽出靴中匕首，飛快衝了上去。
她抓住一個人的衣角，用力拉著他轉身，一刀抹掉他的脖子，從那人手上拿過槍，躲在那人身後，悄咪咪地從一側開槍打傷一人的腿，蹲低撲到那人，毫不猶豫地一匕首插入後一人的手腕處，又繳到一把槍，往後一丟，丟給顧景軒。
這一系列動作不過就在十幾秒內做完，當黑道的人反應過來沈念殺了第一個人時，正準備開槍，卻才發現沈念已經躥到第二個人那，又成功繳走一把槍。
顧景軒也被她這果斷利落的動作所吸引，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不錯嘛。”
沈念收起匕首，握緊槍，頭也沒回，回答顧景軒：“我都說了，我雖然體能沒你好，但實戰經驗比你多啊。對於如何在一群人中突出重圍，順利逃走，自然是有很多辦法的。”
顧景軒還欲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一聲扣動扳機的聲音，此刻沈念站在自己面前，所以黑道的人肯定會最先把她當成靶子。
顧景軒迅速抬起槍，雖然現在去拉沈念已經太遲，也找不準到底是誰開槍，但自己的子彈從背後而來，若比對方快，沈念定有所察覺，會避開。
果然沈念聽到顧景軒開槍的聲音，側身閃開，轉頭卻發現顧景軒剛那一槍是瞄準自己的。
她皺眉表示為什麼，卻又感到身邊有一子彈擦過自己的肩膀射到身後的巖壁裡。
“切，你就不能喊我一聲嗎？非要用這種辦法提醒我。”沈念還是不悅，但看剛才顧景軒那一槍也成功殺了一人，倒也出乎對面的意料，算是兩全其美。
兩人互相幫忙掩護廝殺，要解決這些人不算太難，但就是太耗體力。
一輪下來，沈念已經有些喘氣，背抵在顧景軒背上，似像他借力。顧景軒有點心疼她，此刻黑道的人還剩二十多人，若要和沈念一起逃走，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但令顧景軒奇怪的是，那個白衣服的林老卻一直沒走，他一直站在人群外，寬大的鴨舌帽使人看不清他全臉，但他似乎一直盯著自己和沈念看。雖然此刻自己已經找到這個人就是殺人的嫌疑人，但卻還是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
賣給他槍的陳山已經死了，人證沒有了，而物證槍支就在林老身上，就是他剛用來殺陳山的那一把。
顧景軒想都到了現在這個階段，若不把這個人抓回去，真是有點前功盡棄。於是他狠狠心，問沈念：“還行嗎？”
沈念脾氣倔，哪會說不行，當然是點點頭，表示：“走啊，一定要把這人帶回去，不然我這幾天就白裝得這麼淑女了。”
顧景軒笑了，伸手輕輕握了握沈念的手，低聲說：“真是辛苦你了。”
就在兩人快解決最後幾人時，這個林老終於行動了，他站起身，從懷裡掏出槍。此刻場上所有槍裡面的子彈都已用完，大家都是赤手空拳的肉搏。
只有林老這是最後一把槍。
最後剩餘的黑道幾人看到林老的槍，很高興地就迎了上去，以為林老是幫他們的。
但林老卻開槍一一射死了這幾個人，算是替沈念和顧景軒解決了最後的麻煩。然後他把槍口對準沈念，一步步走近。
就在沈念和顧景軒都非常警惕時，他又從口袋裡掏出另一把槍對準了顧景軒，然後對準沈念的槍口忽然換了方向，把槍柄朝後遞給沈念。
“給你。”林老走到沈念面前說。
沈念不接，看了槍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冷聲問道：“理由？”
“你殺了他，我便跟你走，去自首。”林老指指顧景軒。
“不然呢？”沈念也看了一眼顧景軒然後問。
“不然，我殺了他，但你未必能抓得住我。”林老說著，他左手上對準顧景軒的槍，緩緩上了栓，手指放在扳機處，在帽子下露出一笑。
“為什麼他非得死呢？”沈念說，“我可以和他換一換。”
“不行！”顧景軒說。“不用換，沈念，你聽我說，有些時候，我真心和你說的話，並不一定是真心的。”
“嗯？”沈念不懂為何顧景軒此刻要自白，又看他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聽他繼續說道：“雖然這些話從心口而出，但也可能是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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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