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
“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念看了看床上安睡的柒柒，又看了看溫軒，“她和你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先把目前的情況解決了吧。”溫軒不再提這個話題，但沈念有些不依不饒，“不行，你一定要說清楚！這也是我的事情！”
溫軒嘆口氣，轉對沈念說：“你確定要知道未來的事情？這是有違時間守恆定律的。就算我告訴了你，你又能做什麼呢？你企圖改變嗎？你知道的，你在現在所做的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直接影響到未來的你。
我和柒柒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不想再經歷任何意外了。”
沈念明白，確實，就算自己知道這件事，又能做什麼呢？此刻自己在這妄想時空中，還能任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等自己回到正常的時空裡時，所有的事，必須按照命運已規劃的路線那般去走。
在妄想時空裡遇見未來的自己，這確實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但關於未來所發生的那些事情，自己卻一件也不能知道。
沈念轉頭深吸一口氣算是強迫自己把這段執念放下，她和溫軒說：“我現在雖然也有目標，知道那幕後之人是誰，但這個人……如果我們不能一舉摘掉他的面具，使他徹底暴露出來，這樣才能抓到這個人，才能讓他放我們出去。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那之後怕也是抓不到這個人了。”
溫軒知道沈念已經把話題迴歸到目前這件事上了，“你有計劃？”
沈念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一個……但又不算是一個計劃，我只知道，只有在顧景軒死了的情況下，這個人才會真的現身，引我去找他。可是……”
沈念說著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顧景軒，模樣為難。溫軒笑了，說：“這還不簡單。那就讓‘顧景軒’死唄。”
“嗯？”
見沈念疑惑又有些生氣地皺起眉頭，溫軒便示意她淡定點，指指顧景軒的頭說：“你之前給他導的記憶是不是那段和你剛認識時，學校組織的畢業任務。”
“是……”沈念回答，心裡奇怪，為什麼溫軒會知道。
溫軒繼續問：“你還記得，最後的時候顧景軒是怎麼殺了那個所謂的‘林老’的嗎？”
“我記得，我們那時沒子彈了，用的石子。”沈念回答。
“石子因為和子彈的重量相差不多，所以可以當子彈使用，穿透過人的身體，但如果換成重量更輕的東西，未必就能起到這個效果。”
溫軒說著，從腰間拔出自己的槍遞給沈念：“其實只要開槍就行了。”
沈念還是有些不敢接，她看著溫軒的眼睛確認道：“你確定會平安？”
“嗯。”溫軒故意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果然沈念一下就緊張了起來，溫軒又馬上笑了笑，說：“只要你的戲足夠好，就好了。”
“好！”
沈念堅定地說。
溫軒心想，這麼一來便和柒柒的記憶對上了。在中央長廊那，一個“沈念”殺了“顧景軒”。但沈念是原本的沈念，顧景軒卻不是顧景軒了。
溫軒其實對結果並無把握，不能完全保證自己會安然歸來。雖射出的不是子彈，但槍的射擊力穿透力，仍是存在的。可這是唯一的辦法，沈念無法對顧景軒下手，柒柒也不可能會拿槍對著自己，只有沈念與自己，雖彼此熟悉，又互相陌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如朋友般客氣相處。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沈念正在收拾自己的包，忽然轉過來問：“在你眼裡，我和柒柒，有什麼區別呢？”
“嗯？溫軒低頭看了柒柒一眼，反問：“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就是看你對我和沈柒柒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你似乎一直在刻意和我保持著一種距離。怎麼說呢，就像是看見前女友那樣，一種不願相見的客套的感覺。”
溫軒啞然失笑，擺擺手，說：“沒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地會把你和柒柒區分開，就算你也是‘柒柒’，或者說是以前的柒柒，但對我來說，沈柒柒只是她而已，而我只愛沈柒柒而已。為了不讓她吃醋誤會，所以我會避免一切會讓她覺得不開心的事情。”
“這樣。”沈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柒柒，想了想又說：“至少遇見你們，這件事告訴了我，不管中間波折災難如何，最後我還是與顧景軒在一起的。”
“是。”溫軒笑笑，“所以請放心按照自己的選擇去走吧，最後，你還是會與顧景軒在一起的。”
兩人出門後，就開始準備那個計劃了。卻不知，在他們出門後，柒柒輕輕睜開了眼睛，目中含淚地躺著，靜靜看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她跌跌撞撞起身，坐到顧景軒身邊，一個人喃喃自語道：“你知道嗎？溫軒做了決定，要替你去赴死。”
溫軒按照計劃中那樣，來到中央長廊，等著沈念的到來。今天天氣實在是不好，又陰又冷，還一直刮著莫名的大風，吹得周圍的枯草發出瑟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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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軒心裡想，嗯，一切都與柒柒的記憶對的上。包括天氣也是。
沈念在來之前，先去找了林夕夢，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她等會自己走後，一定要第一時間把溫軒帶走。但她沒告訴林夕夢所有的計劃，那是因為時間不足，這樣反而給了林夕夢無法懷疑的理由，因完全不知道情況，所以林夕夢並沒有去阻止這場計劃。沈念說完正要走時，林夕夢卻忽然拉住她，留著她說一個事情。
溫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裡微沉了一下，在心裡和柒柒道歉，“抱歉呀，我又要去做這些危險的事了。”
“你來了？”
溫軒說著緩緩轉身，卻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愣住了，眼前站著的人，披散著頭髮，目光清冷，手裡拿著一把槍把玩，不悅地看著溫軒。
是柒柒。
“怎麼……”溫軒想說點什麼，但目前這個情況，哪還需要說點什麼。
“看到我很吃驚嗎？”柒柒真的不高興，連帶看著溫軒都是生氣的，她搖搖頭，似安撫自己一樣，說：“你和我說過的話，全都不算數嗎？你和我保證過什麼，就都這麼無視嗎？”
“不……我，不是……”
溫軒一時竟分不清，柒柒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生氣了。一時慌亂想解釋，但又想不能挑破這個事情，於是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柒柒不再願與溫軒廢話，她舉起槍對準了溫軒，輕聲說了一句：“若這是你所想，我會如你所願。”
溫軒略略苦澀地笑了笑，他說：“你不要生氣，我一定會沒事的。”
但柒柒皺緊眉頭，緊閉眼睛不願再聽他這番話。正欲開槍之際，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靠近，兩腳間一腳輕一腳重，似是一個跛子。
溫軒也聽見了，眼神示意柒柒。柒柒點點頭。
於是再開口時，兩個人的對話似是摯愛間的背叛與決絕。
溫軒說：“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這麼做值得嗎？”
柒柒不願看他，於是冷眼看向身邊的枯草，說：“我已經做了這麼多事了，就算此刻不值得，也一定要讓它變得值得。”
溫軒步步向前走向柒柒，直直把柒柒的槍對上自己的胸膛，笑著與她說：“那你欠我的，我來生再向你討。”
柒柒終於回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可記著呢。”
隨後便是一聲槍響，響徹在空寂的早晨，廢墟之間，顯得格外囂張。
但柒柒的槍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原本準備好的紐扣也沒有。溫軒本以做好了準備，卻發現只是一聲槍放空的響聲，他略有些訝異地看著柒柒。
柒柒不悅地掐了他一下，“是不是傻，引入出來，做苦肉計何需做到如此。你看，不是已經把餌引誘過來了。”
溫軒明白她說的是那個來偷聽的跛子，聽柒柒這話，看來是已經準備了人去抓，可也還是沒想到，埋伏蹲點的那人是顧景軒。
顧景軒把小女孩拎到柒柒與溫軒中間，說道：“只有她來了。”
柒柒看了一眼女孩的腿，左腿上似是被什麼利器劃傷，一直在流血，於是問道：“腿怎麼了？”
女孩緊閉著嘴沒說話，柒柒拿槍觸碰她受傷的腿，發現這並非意外割傷，傷口前後長度深度一致，劃傷割開的口子圓滑，是鋒利的小刀所傷。也就是有人故意傷了女孩。
“是你背後的那人劃傷你的？”
柒柒繼續問道，女孩還是不答，撇過臉去不願看柒柒。柒柒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往槍裡放了顆子彈，對上女孩的太陽穴，慢慢說道：“若你現在不想說，我便不會再給你開口的機會了。”
女孩終於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是因為她知道，柒柒一定會開槍的，這絕不是哄騙她。
她看著柒柒，眼神波動，裡面流露出害怕。很快她轉眼又去看溫軒，可憐地直視著溫軒，眼裡泛著淚光，希望溫軒能幫自己。
溫軒淺淺一笑，半蹲下，與女孩的視線齊平，與她說：“若我猜得沒錯，你應該就是以前的林夕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