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林浩來到古北的實驗室後，遠遠就在門口看到了黃躍。
黃躍跟在柒柒身邊多年，自然也是認得林浩的，看到了林浩來了，黃躍安心下來一點，走過去和林浩說明情況。
“林指揮官，古醫生把沈副官帶進去了。”
“進去多久了？”林浩都來不及看黃躍，就匆忙問道，“期間還沒有沒有別人來過？附近就你一個人？”
黃躍一一回答:“進去大概有十五分鍾了，期間沒有別人過來，我一直守在這麼門口。這是古醫生的實驗室，離主樓位置遠，又很偏，平常沒什麼事情的話，是沒人會來的。”
“好。”
兩人說話間，林浩已經走到了實驗室門口，他停下與黃躍說:“等會，我把沈柒柒帶出來後，你什麼都不要管，帶著沈柒柒就往外跑。”
“往外？”黃躍有些疑惑。
林浩很肯定地點頭說道:“對，往外。往往生局外面跑，越遠越好。不用管我有沒有跟上來，你先走就好，我盡力掩護你，協助你。逃出往生局先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沈柒柒藏起來，等我去聯絡你。如果……我沒去的話，那就等溫軒去找你。你知道溫軒的吧？就那個笑得賤兮兮的溫副局。”
林浩這話是讓黃躍背棄往生局，帶著沈柒柒逃走。這樣做，對黃躍來說，等於讓他背叛他在時間局所有的過往。
但黃躍卻沒有猶豫，聽完林浩的話後，便立刻答道:“好！我記得溫副局。”
林浩抬眼看看黃躍，拍拍他的肩，說:“沈柒柒倒是帶了一手好兵。”
說完林浩就推門進去。
古北此刻正準備開始，第一步想利用電壓去測沈柒柒的能力。
他戴著口罩，拿好電壓器，打算先從內部高壓電擊來看看沈柒柒的身體反應。來記錄一下她的身體機能到底是怎麼個異於常人法。
但古北還沒來得及給柒柒上完電擊的夾子，林浩就進來了。
古北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了林浩，深深嘆了口氣，然後繼續不緊不慢給柒柒上夾子。
“你來幹什麼？”
古北明知故問。
林浩看古北手上動作不停，皺起眉頭冷聲問他:“你又在幹什麼呢？”
古北回答得自然，“我在給她進行治療呢。”
“治療什麼？”林浩慢慢走上前，站到古北面前，繼續低頭看他，“還不停手嗎？”
古北不知道林浩是知道柒柒能力的事，所以他本想繼續拿糊弄林啟明的藉口去糊弄林浩。
“沈柒柒在時間局因事受傷，失去了所有感知，目前還沒治好，這是個很麻煩的病。所以我需要一個人靜心慢慢治療，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我。”
“哦？是嗎？”林浩一把抓住古北的襯衣領，把他拉高與自己的視線齊平。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你又怎麼能順利把她從時間局帶出來呢？溫軒難道不會攔著你嗎？”
古北看林浩完全沒上當，心裡盤算了一下，才明白，哦，原來林浩是一個知道內情的人。
“看來你也是個知情人。那我們就不繞彎子地直說了吧”
古北拍拍林浩抓著自己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說什麼？”林浩話仍是冷的，但還是把古北放下了，算是對他最後的尊敬。
古北左右思考了一下，想著糊弄林浩是不能的了，想拉攏林浩，讓他和自己一起害沈柒柒，這更不可能。那只好，實話實說，看有沒有希望繼續實驗了。
於是古北措辭了一下，說道:“我確實是知道了沈柒柒的能力，並且想利用一下她的能力，去幫自己達成一件事。”
“什麼事？”
“一件舊事……”古北轉身找了個椅子坐下，慢慢開口說:“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事是有關我師傅古成的事。往生局的記錄裡應該是有的，我從小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是師傅收養了我，給我姓名，給我飯吃，還讓我跟在他身邊幫忙。
師傅作為一個大醫師，一直想著研究出新藥，能去拯救更多的人。但研究藥物，測試新藥是需要實驗體。師傅試過小白鼠小白兔青蛙等等之後，最後還是覺得還是活體人的實驗效果是最好的。”
這事林浩還真不知道，他也完全沒想到古成這麼一個和藹知名的大醫生，竟然也會做這種事。
“所以你……”
林浩話還沒說完，但古北知道他要說什麼，頷首點頭回答:“是，所以師傅收養了我，讓我成為他的活體實驗體。
從我十歲到三十五歲，直到師傅去世，我已經記不清為他試過了多少種藥，曾有多麼難受，曾多少次都徘徊在了死亡邊緣。但我的實驗很有價值，師傅的新藥大多都成功了，治好了更多的人。
我看著那些人被治好了，師傅的名聲也越來越大，所以我也跟著開心，就算只是自己要繼續承受這種痛苦也依然很開心。”
古北話說的輕鬆，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往事。
“那你既然自己也感覺開心的話，那又為什麼要回去改變呢？”林浩問。
“我要改變的不是這件事。我想回到過去，是想求師傅教我醫術。”
古北話說完，林浩立刻問道:“教你醫術？所以……你其實根本不會任何醫術？”
古北苦笑，“很諷刺吧，古成大師唯一的關門弟子，卻對醫藥治療一竅不通。
師傅確實什麼知識都沒教給過我。不知道是師傅嫌我笨，還是怎麼的，反正他對我，有關醫生有關藥物有關病人，這些都隻字不提。
這樣直到後來，師傅去世後，他走了，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古成的唯一弟子，還是閉門弟子，所以都認為我是一個超級厲害的醫生，便在我身上寄予厚望，讓我當院長的位置，讓我接替師傅的職位。
可我真的什麼都不會啊，甚至連人體結構都沒見過。”
“所以你才直接拒絕了那些邀請，自己到這地底下來拿屍體來練習？”
“是啊。”古北說到這，悠悠嘆了口氣，“本來我想我此生可能也就幫屍體摘摘器官，做做這種事情就好了。
但有一次，我無意間發現，有個屍體送到我這來時，那個病人還是活著的。他得了一種很難治的傳染病，所有醫生都判斷他是治不好了，是死路一條了，所以才把他當屍體送到我這來。
但我看著他還具有求生慾望的眼神，就莫名很想救他。於是那天換了具屍體替他，偷偷把他藏起來，開始給他治療。”
“成功了？”林浩感覺古北所說的這件事，走向越來越
“是啊，成功了。壞就壞在我成功了，然後我才發現，我是有關這方面的天賦的，甚至可以說是百年難遇。這不是我自誇啊，因為我治好了這個人，上面的醫生們知道後，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他們都說我是古成的高徒，自然是有這個能力的，自然是要比他們那些受過普通訓練的醫生們要好。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真的什麼都不懂，可我卻靠著自己的直覺治好了那人。這樣還不能看出我的天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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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越說越激動，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慢慢變大，臉也開始紅了起來。
“我真的很想回去，問問師傅，為什麼不肯教我？難道我在他眼裡就真的是一個沒感情的實驗體嗎？還是說師傅怕我超過他，所以才什麼都不肯教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問清楚，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可林浩此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因為古成不肯教你，甚至刻意欺瞞了你的天賦，還拿你試藥，所以你才恨他，所以才用了他的名諱去做那些有違醫德的事？”
“這不是他應該承擔的嗎？他拿活的人體試藥，難道就不違反醫德了嗎？我還都是拿那些瀕死的人來進行活體解剖，還是拿那那些死刑犯的器官，我不他善良嗎？”
古北激動地站起來，走到林面前問林浩:“直到他死後，我才明白，古成哪裡是救了我？他是毀我整個人生啊！你看我現在身體這麼差，都是因為年輕的時候試藥所帶來的，我沒多久可活了，沒多久了……所以我在臨死前，想回去質問一下古成，想問問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對我？難道這很過分嗎？”
林浩沒說話。
古北就繼續低頭，自顧自地說:“我還不想擾亂時間，不想讓現在的時空混亂，所以才一直忍著沒利用傳感器回去，我已經很負責了。我只是想讓沈柒柒幫我，在欺瞞時間的情況下，在不被時間所察覺，不擾亂時間秩序的情況下，回到過去，去尋問一個答案。這難道不行嗎？”
林浩深深嘆了口氣，就算古北的理由聽起來確實很令人動容，但林浩是絕對不可能在會讓柒柒的能力被林啟明發現的危險下，把柒柒留在這，任由古北做些莫名其妙的實驗的。
所以林浩正準備拒絕，卻在這時，柒柒的聲音從古北身後響起。
微弱的，輕聲地說:“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