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紀東站在咖啡廳外面等薛雪，和紀東一起站在外面等的還有趙子峰的那個妹子。不過不同於紀東的緊張，那個妹子像是沒事人一樣，淡定地玩手機，抽菸。
妹子見紀東在看自己，舉了舉自己手裡的煙，問他“來一根？”
紀東搖搖頭拒絕，“不了，我不抽菸。”
妹子看了他一眼，繼續淡定地抽著煙玩手機。紀東實在感覺好奇，忍不住開口問，“你不擔心嗎？”
“擔心？擔心誰？趙子峰嗎？完全不擔心啊。”妹子說，“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和他也只是玩玩而已，我圖他錢，他圖我年輕，很公平的交易。”
身為一個老師，紀東實在無法忍受聽到別人說這樣的話，“所以你知道他有未婚妻？”
“當然咯。難道他會跟我結婚嗎？這種事就算我不問，隨便想想就能猜到，跟我交往的人無非就兩種，快要結婚的，趁結婚前在出來玩最後一把，或者已經結婚的。不對，以上這兩種情況，還是同一種人。”妹子說著輕蔑地笑了一下，“男人啊，無論是幾歲，愛好都是不會變的，永遠都喜歡年輕的肉體。”
紀東皺著眉頭，說話都嚴肅起來，“你明知道這些人不是真心與你交往，那為什麼還要如此作踐自己。”
妹子笑一下，然後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作踐？我可不這麼覺得。和誰在一起不是在一起，那我和他們在一起獲得一些’感情‘上，我應得的報酬，不是也很正常。我已經不是學生時代那個只為愛就奮不顧身的小女孩了。在成年人的世界，談愛是傷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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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下去，是會錯過那個對的人。”紀東說。
“對的人？什麼叫對的人？真愛嗎？大哥，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沒想到你還信這個？不會是……”妹子說著，視線下移然後落在紀東的褲子上，又抬頭衝著他拋了個媚眼。“要不要我幫你破個殼？”
紀東害羞了，頓時說話都不利索，“你你你……不可理喻！”
妹子笑了，這回笑出了聲，聽起來還挺開心。她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丟掉用腳踩滅，又撿起菸頭丟到邊上的垃圾桶裡。
紀東默默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猶豫了一會說，“其實……你好像也不是一個很壞的人？”
“恩？”妹子丟完垃圾，轉過來看紀東，笑著問他，“就因為我丟了一個菸頭，你就覺得我不是壞人了？大哥，你是不是過於天真了。”
紀東沒接話，這個姑娘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出頭，應該是大學生或大學剛畢業，本應該是涉世未深的年紀，為什麼卻無論說話做事都這麼老成。
“楊螢螢。”妹子說。
“啊？”紀東沒有聽懂，“什麼？”
“我說我的名字叫楊螢螢。你呢？”妹子轉過來笑著問紀東。
“紀東。”紀東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又補了一句，“我，我是一名老師。”
楊螢螢笑笑，然後用頭朝咖啡廳裡坐在窗邊的薛雪，示意了一下，“紀老師喜歡她？”
紀東還沒開口說話，楊螢螢自顧自地說道，“你不用回答，是喜歡的對吧。不然像你這麼一個保守人，怎麼會明知道同事要結婚了，還約她出來吃飯。”
楊螢螢說著，似想到了什麼又笑了一下，“還帶了兩個小孩來，搞笑的是這兩個小孩也是一對情侶。怎麼？紀老師是想營造出曖昧氣氛，逼那個姑娘的就範？真是可愛的操作。”
“不，不是這樣的。”紀東剛想解釋，楊螢螢伸手攔住他，“好了，你和我解釋有什麼用？我又沒什麼立場發言，也沒什麼資格對你們的事指指點點。不過這個姑娘倒是幸運，結婚前發現未婚夫是渣男，發現的時機也還早，可以無後顧之憂地一腳踹掉，然後轉頭就又找到了一個老實的好人。是真幸運啊……老天爺肯定特別偏愛她。”
楊螢螢的話裡無意中流露出羨慕的語氣，紀東發現她一直盯著薛雪，臉上有些許失落也有些許不甘心。
紀東是一個老師，知道很多學生長大後走入歧路，是因為從小在家庭裡沒受到關注，沒感受到愛，所以長大後才會自暴自棄，才會假裝自己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這些人的內心是很脆弱的，也很善良的。紀東預設把楊螢螢當成了那種人，想著如果可以就拉她一把，於是從包裡翻出一個小本子，撕了張紙條，急急忙忙地寫了一個電話遞給楊螢螢。
“這個是我一個朋友的電話，他是學心理的，平時也做一些社會援助，免費的。你如果願意可以去找他看看情況。”
楊螢螢接過紙條就笑了，“怎麼？紀老師你當我是失足少女？”
“不是，我是說如果以後你有需求或者……”
紀東話還沒說完，楊螢螢從紀東手上搶過他的手機，往裡輸了自己號碼，又撥給自己。
“還是這樣好了。我留著紀老師的號碼，如果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以後會去找紀老師的？”
紀東說，“我建議你還是找那個朋友，我畢竟不是專業學心理的……”
楊螢螢又一次打斷紀東的話，“但你也是個老師啊。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薛雪和趙子峰的談判也結束了。趙子峰先出來，帶著楊螢螢離開了。
楊螢螢走之前還不忘轉頭衝紀東拋了個媚眼，做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示意自己會再聯絡他的。
但紀東此刻心思不在這，他看到趙子峰出來後，就進咖啡廳，走到薛雪對面坐下。
薛雪一直低著頭，沒有哭，但也沒說話，但她一直顫抖的肩膀出賣了她，暴露出她此刻很傷心也很生氣，正在努力剋制著。
十幾分鍾後，薛雪才帶著一點點的哭腔輕輕開口說，“紀老師，我搞砸了。我，我又一次被甩了。
說起來很可笑，這已經是我第八次相親了，好不容易雙方都覺得合適，也見過家長了，都要走到要結婚的地步了，結果就……
呵呵呵呵，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是不是真的不討男人的喜歡，每一個相親的人總說我是很適合娶回家過日子的型別，覺得我脾氣好，學歷好，家境好，帶出去也不丟人，但我知道，如果真的要談戀愛，沒有人會喜歡我。沒有人…………
紀老師……我，是不是註定要孤獨終老了？”
紀東聽完薛雪的話後，走到薛雪身邊，緩緩俯身抱住了她的頭，“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眼瞎，你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