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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離去之人

天氣轉涼,楓葉落紅,是個不錯的季節。隨著悶熱天氣一同退去的,還有煩人的蚊蟲。

拂雲城,幽州都城。

天空很乾淨,只有少少幾朵薄雲慢吞吞的飄蕩在空中。

倆人走過寬敞的城洞,從短暫的黑暗中走出,被乾淨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耳畔是愈加清晰的車馬喧鬧。商賈彙集之地,仿若於京城一般的熱鬧,極為寬闊的大道兩旁遍佈叫賣、耍雜的,商家們也時常因臨時擺攤小販擋住了店門而喋喋不休。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或是出城或是入城。

她極為反常的模樣。

按理說,好不容易到了大地方,她怎麼說都不應該是安安靜靜的樣子。不過安靜點更好,要是老樣子,保不準兩人今晚就得露宿街頭,錢囊裡的銀兩也不算多了。

“先找客棧?”徐七詢問道,更是以陳述的語氣說的。數十日來,兩人同行,前行的速度是有些慘不忍睹,不過每到一城,必定要先找到落腳的地方。

她沒有應答,慢吞吞地跟在後頭,徐七沒有發覺她的異樣,亦或是注意力都被入江湖以來首見的大城所震驚而無暇顧及其他,他本就不算是細心的人。

徐七牽著驢子,走在前方,她跟在後面。徐七時不時的轉過頭來,只為了確定沒有和她走散。

連問了幾家客棧酒樓,都沒有空餘的房間了,聽來說是紫凌府一年一度的招募會又開始了,進入官家無非幾種方法:考取功名,博取軍功,長輩庇廕,被伯樂識中。對於江湖人來說,已經是放棄了前兩者,第三所說的長輩庇廕,若是有也不用當一個江湖人了。至於伯樂嘛,更不用想了。於是乎,這些官家的招募會總是人滿為患的。

紫凌府……他得知紫凌府的緣故還是因為那日……

至今還能想起那時候搭話的傢伙,偷了至少有三兩重的銀子,自己居然還沒發現。

要知道他的偷術,呸,應該說是妙手,徐七的妙手可是老方頭鍛鍊出來的,按照老方頭的說法,是入當世前百人之列。

徐七不信,當然,有如此神偷的神偷,怎麼會在鄉野為了一壺燒酒和糟老頭子爭地面紅耳赤?然而不得不信的是老方頭教他的妙手百試百靈,連娘都被自己矇混過一回,雖然後頭他被打的很慘,老方頭也被罵的很慘。

然而作為會“妙手”的小神偷,他居然被人無聲無息摸去了銀兩還未曾察覺。

紫凌府的招募,無非是招募一錦,考檢有一年。一錦不分男女,考檢時限一年過後,男子剔除,在女子挑選出優異的晉升。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大時代下,完完整整的一朵嬌豔奇葩。沒有人會嫌棄時間的少,足足一年的不愁吃穿不怕事,是任何江湖人都願意的——當然是對於那些江湖底層的傢伙們來說的。

“店家,還有空房嗎?”

“一間。”小二搗鼓著手中的小玩意兒,頭也不抬,極為平淡的口吻說道,若不是因為現今客流爆滿,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對客人耍性子,卑躬屈膝點頭哈腰大半年,也總算是有舒服輕鬆點的好日子,傻子才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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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啊……徐七瞥見低著頭玩著指甲的她,輕嘆一聲,正欲轉身離開。

她突然扯住他的手,“一間,夠了。”

徐七愣住了,腦子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今天出了什麼大事?要不就是自己的腦子有問題了,徐七又瞟了她一眼,正巧雙目對視。

“你睡地上。”

徐七呼了口氣,總算是正常的了,他猜。

半年前,恰初春,乍暖還寒,枝葉抽新芽。

不俗的府邸,漂亮的婦人輕撫著低矮的少女。

“我不要去!”少女顯然情緒激動,很是大聲地喊叫道。

“沒事的,大不了馨兒常回來看看孃親。”

“不行,他會欺負你的!”

“不要怨恨你爹……”

“我不聽不聽不聽,他才不是我爹!”

“馨兒乖,就去一年,時間到了,馨兒若是覺得不開心,就回來,好不好啊?”婦人耐心地勸著。

嫩芽上多了滴露珠,她頭也不回,側身靠著,馬蹄鐵踏在地上鈴鈴作響,聲音不絕於耳。她漸漸地離家遠去。

她蜷縮在床,被子裹牢全身,她還是覺得透骨的寒冷。

徐七被她派遣去買東西了。

徐七非常的愉悅,手中掂量著錢囊,騎在驢身上,一路慢慢向前,騎驢而行,在偌大的街上也不顯得怪異。城內是有騎馬禁令,不過沒有騎驢禁令。

那丫頭總算是把錢囊還給自己了。每天被她貼身藏著,方才拿到以後都無法忽視那少女的體香。

呸呸呸呸!他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合上朦朧睡眼,他自然是迅速拿起包裹,騎上驢,就這樣上路,不對,是跑路。錢囊到手為何不跑?難道還想讓她給花的一乾二淨嗎?徐七一次又一次以此為由打消內心中冒出的愧疚和不安。

至少自己已經理至義盡了,給她白吃白喝數十日,紋銀已經花去兩塊,碎銀越花越少,銅板還剩有四十文,花去自己全部錢財的一半有餘。

真狠吶!徐七肆無忌憚地暗罵。身旁沒了她,彷彿心頭重石被取走,極為舒暢自在。

舒暢?也許。

似乎也變得空落落的了,徐七回望而去,只有不盡樓閣遮擋去那座小小的客棧。

她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不得不說,女孩的心理成長總是比男孩快一大截。

她不希望他回來,她最討厭告別了。

和孃親沒敢告別,她怕她不想走,讓孃親失望,又怕孃親被壞男人欺負,於是她決定來拂雲,來紫凌府,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帶孃親離開那個冰冷的家。

她走出了客棧,朝城主府走去。

他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脆響後,半邊臉都紅了。

不在意周圍的人怪異的眼光,徐七原路狂奔,蠢驢也聽話地跑起來。

躲開小二的阻攔,他踹開了門,房中,赫然是整整齊齊疊放的被褥,空無一人。

他明白什麼叫做後悔了。

“馨兒,你真的要入紫凌府?”城主府府主看上去像個瘦弱的窮酸書生。

在幽州,更是在拂水城,他這個城主,這座城主府都顯得格外怪異,格外不協調。

府主正滿目嚴肅,跟這比他小了數十歲的孩子說話。

她點點頭。

“我是能給你機會,但是你更需要靠自己,混過一年,對你來說定是太嚴峻了,你還太小啊……小妹究竟是怎麼想的?”府主站起,嘆道,他所說的小妹,便是她的孃親。

“舅舅,我行的。”她傲然抬起了下巴,一雙靈動雙眼與其對視。

身為府主的他,發現了一些從未意料到的光芒。

已經是一日過去了。

他找遍了全城。

他沒有找到她。

徐七有拍死自己的衝動。

正是清晨,濛濛細雨籠罩天地,和著秋風,涼人涼心。

他的額上,是雜亂的溼發。人不見少,似乎是猛的增多了。微微雨幕中,油紙傘多了起來,行人密集起來。

“怎麼回事?”徐七問向旁邊一人,那人匆匆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前擠去。

他又問向第二個,無果。

第三個。

第四個……第八個。

老頭也停了下來,似乎再沒力氣擠入前頭的人群當中去,悠悠嘆了口氣,朝著徐七回答道:

“小夥子,你不會不知道紫凌府正在舉行招募大會嗎?”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咳咳,稍微有些能耐的傢伙都要去碰碰運氣的,要不是老了,肯定是要去一搏的。”老頭頓了頓,喘喘氣後,再說道:“都是給幽州的小妮子們好機會,根本就是輕視好男兒,怪不得其他地方的女子都要來幽州,對於我幽州好男兒,也只剩大飽眼福地看著了。”

徐七擠出不去,被迫順著人群緩緩動著,老頭也是消失在人海中。

高高立著的兩個擂臺,四個考官臺。

年齡合適的女子徑直去了考官臺回答問題,大約是來歷一類的,再是紫袍女官摸摸筋骨,聽周圍的老江湖談論,這似乎不是骨頭斷了便是可以過筋骨這個門檻,再是看看是否眉清目秀,其中太醜了的女子,一般會是說“印堂發黑”、“不適習武”之類的託詞而謝絕之,過了繁雜的這些,便是當上一錦。

久而久之人們都知,紫凌府不僅只收女子,還只收眉清目秀的女子,只收身材高挑勻稱的女子……徐七聽的周圍人的議論,心中擅自誹謗起那紫凌府主了——不會是個老色鬼吧?

截然相反的便是擂臺處,男子必須要比武三連勝才有一個名額。尚且為了防止作假,還設了限定的名額數量,也就二三十的樣子,總共招收一百人。在場圍著的至少數萬人。

“有什麼意思?”徐七無奈道,當然是無人理會他。

一有透過者,便是由考官報上名字,中氣十足,在場之人皆可聽得清清楚楚,大概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了。

尋常人嗓門再大也壓不過眾人嘈雜。

人群漸漸的少了,徐七終於退到了邊緣。

徐七舒了口氣,這兩日嘆氣嘆的可不少。

蠢驢在遠處,斜眼瞄了他,又是欠打的一副老樣子。

“也沒啥問題嘛,小妮子,估計是她爹孃找到了她,給拎回家去了,再不成,古靈精怪,有誰能騙得了她?不給她耍得團團轉便是不錯的。”

徐七此般安慰自己後,心情舒暢了不少,正要抬腳,邁出,離去。

繼而駐足,回頭。

徐七呆在原地。

他知道了。

他聽到了——軒馨兒。

就是這個名字。

一時間,他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了。

黃昏,人群早已散光。

他坐在破落的城隍廟前,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喏。”不知她何時來的。

徐七抬頭,見到她一時間千言萬語欲說出口,又只化為一句:“你來啦。”

“我進入紫凌府了,恭喜我啊。”

“喲,恭喜恭喜。”

她果然還是強塞給了他兩張百兩銀票。

徐七回望拂雲城城門,也並沒有什麼人在城牆下駐足。

轉過頭,撓了撓頭上沒有加以梳洗的亂髮,斜斜地扎著。

遙望遠處,天地一線,後頭的落日,後頭的城漸行漸遠。

朝著正東,欲觀滄海。

他跨上毛驢。

“一人走天涯咯。”

是不是帶著辛酸和不捨呢?

直至他消失在地平線上,城牆上的她坐在地上,背靠城弩,把自己隱藏在城牆後的陰影中,她哭了。

——他不知道。

少年少女故事不止此,更多的期待番外。

——以及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