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的這些傢伙，原來的本事並不大，手段卻是令人膽寒。有的人寧可死也不願落在這些傢伙的手上，有傳言說就是錦衣衛的酷刑在這些傢伙面前都是顯得小兒科的。
這些遊蕩於律法之外，遊蕩於簡單至極的規矩之外，卻都還是人，至少是披著人皮看不出其內相的惡鬼。而他們所做的，自然是教厲鬼都有所不齒的事兒。
攔住商隊前行道路的是群山賊，無論從打扮，從相貌，從神色上來看，都是山賊，尋常不過的山賊。
這些山賊卻也不是一般的山賊，多是手上人命超過十條的，其中有大半在各地官府的通緝令上有名號。當今盛世數百年，出過的命案雖是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而那些重大到死傷上百的，幾百年盛世以來也未曾過百起，當然除外了江湖門派間的恩怨情仇導致的滿門
橫躺的樹幹堆積，擋住了通向前方的道路，兩側正是樹木雜多的山嶺緩坡，可放眼望去，零零散散的都是些持刀或倚或坐等候著的傢伙，而這些傢伙的頭，正是站在路中央的男子。只待一聲令下，這些傢伙便是會提著闊刀扛著斧棍，朝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身上招呼，至於出不出人命，就不是他們會在乎的事情了。
一旁的胖子迫不及待的模樣，對於眼前的百人商隊想要燒殺搶掠個乾淨，“老大，他們，全殺了？”
商隊中強壯的男子聚集前來，擋在商隊與那山林中眾人的中間，護著身後的商貨，或是少見的幾個女子老人。商隊走商，通常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個個至少是能夠提刀與匪寇相鬥的。少有帶婦孺老人走商的。而此趟走商，一共不過幾位老者，其中兩人時商隊領頭人，剩下的多是對商貨檢點老練的，如今商隊正培育著下一批的年輕人，正需要這些老人的指點。商隊中女子更是少之又少，算上領頭老人的孫女，再加上商隊後面載著的幾位絲莊的縫紉女子，不過五指之數。在這大山之中，匪寇見了女子是要比見了金山銀山還要眼紅的多，還要難以阻擋得多。
面對這些佔著天時地利的山賊，商隊中的壯年男子再怎麼提起氣勢，也失落了下乘。
山賊領頭的是位裸露半身的壯漢，鐵打般的身子骨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從胸前至背後，數也數不清。就是連臉上都有深深的一道疤，從右眉至左鼻側。右眼眼眶深陷，細看才發覺是沒了眼球，如此不加以眼罩的覆蓋而裸露在外，教人看了便是要遍體生寒。“你可有當年的席家兄弟那樣的本事？”冷厲的左眼掃了胖子一眼，便如同一瓢冷水當頭潑下，胖子的衝動和興奮全被壓抑了下去。“這少說有近百人的商隊，光是馬車就不下三十架，如此多的人哪是你說想殺便能殺得了的？蜀山道那群傢伙把咱們看得緊，若是出了這茬子大事，那些老瘋子小瘋子就是得跑到咱們寨子裡來的。你難道忘了，當初四個山頭外的青雲山青雲齋？他們中哪一個的身手會比你差？我都不敢說能穩贏了他們三當家的，更何況那二當家大當家？可小黑子帶回來的訊息是什麼？僅去了一個老頭三個小家夥，青雲齋上下八十三人全被屠了個乾淨，只用了三炷香。”
獨眼山賊領著一眾人擋在路中央，擋在商隊前頭，只顧著自說自話，將商隊中人人劍拔弩張的模樣盡數忽略了去。商隊領隊的老者已在獨眼面前三丈處恭候多時，這山賊卻也沒有要搭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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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山嶺間唯剩下獨眼山賊的侃侃而談，隱約可以聽見商隊後頭傳來的喧鬧聲，夾雜著哭聲與呼救。當場的漢子個個緊咬牙關，漲紅了臉，緊緊握著手中的短刀短棍，卻也不敢就此抽身後去檢視，怕是這裡打起來幫不上忙。本來商隊眾人就是處於弱勢，容不得分毫紕漏。
何況商隊走南闖北，還要經過各個關口城門，商隊是不允許攜帶過多的銳器的，整個商隊八十多個人也找不出八把像模像樣的刀出來。漢子們都是抽著身旁可以一用的器物攥在手上，若是真與那山間地頭的山賊談不攏爭鬥起來，也勉強可以擋去幾刀子。
“爺爺，他們……”少女水靈的雙眼撲閃撲閃的，偷偷掀開馬車窗格子上的簾子向外望去，見到了二爺爺正與那山賊頭頭說著些什麼。
“噓，輕點。云云，快把簾子放下，別給那些山賊看見你。”白鬚的老人連忙拽著少女的手，阻止少女馬車外的打探。可這一舉一動間外頭的動靜已經熱鬧起來。
馬車外的山賊已經喊了起來：
“裡面有人！馬車裡頭有人，那水靈的模樣……好像還是個的女的！”
隱約可以聽見許多山賊躁動起來的鬧聲，以及守著商隊的漢子們的喝罵。
獨眼山賊抬頭望了一眼那馬車方位，便是淡淡說道：“剛才的條件，加上那馬車裡的人。”
老者深色略顯慌張，急急忙忙勸阻道：“爺，大爺，咱這是順路帶孫女去八荒找老大夫看病的。孫女病得嚴重，怕是會給大爺們添麻煩。”老人對著這年輕了自己幾十歲的山賊前一個爺後一個爺稱呼著，未覺不妥，人在其下，卻也只能如此。
“老家夥，別瞎嘰歪，爺看上的東西還沒有能保得住的。”獨眼山賊臉上露出滿是不屑的表情，繼而厲色上浮，再沒了客氣的耐心，“若是不交出來，那就我們親自動手，你們就別想走了。”
老人低眉順氣的模樣下，厲色逐漸浮現。
馬車中。
少女慌張躲在老人懷中，帶著哭腔道：“都，都怪你。你當初不找鏢局護鏢，現在你看，那些壞人都在在我們面前了，那人早就跑得不見了。嗚嗚嗚…我想孃親，我想我爹……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他們走！”馬車外的喧鬧越來越響，抽刀的冷冽聲躥入耳中。白鬚老人久久無言。
白鬚老人是相信那人的，正如同他相信荒塵的那位老人一樣。
山賊們動手的緣故首先是商隊前頭沒有飄揚的鏢旗，那代表的也正是沒有鏢局護鏢。
“都沒有鏢局護送，這群傢伙咱有什麼好怕的，兄弟們抄傢伙！一起動手把那小娘子搶來帶回山寨中好好爽上幾天幾夜的，哈哈哈哈哈！”
漢子們血紅的雙眼在這群傢伙面前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