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個什麼東西？紫凌府？四錦？這都算個屁，放到江湖上，也就那些小角色會怕上一怕，可要是真的亡命徒，誰管你紫凌府的四錦的？就是當朝皇子他們也能宰了！”凌像是醉了，口不擇言，一股腦的全罵了出來。
“那你算個什麼東西？”琴雲不知何時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凌身後。
“醉鬼。”白麵回應道，手中端著酒杯，輕輕搖晃著，看著裡頭的酒水晃盪而又不灑出。
“醉鬼…誰！你…你試試獨飲獨酌喝上一罈，嗝…不醉死你才怪。”凌滿臉通紅，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樣，不停的打著酒嗝。
“會漲肚。”白麵放下酒杯，似乎覺得跟你個醉鬼鬥嘴著實是無趣的事。
琴雲噗嗤一笑，看著這兩人鬥嘴，也是有趣的事情。
白麵似乎這才注意到琴雲，看向對桌正坐下的琴雲，問道：“有何貴幹？”
“你猜呢？”琴雲語氣溫軟，滿是俏皮之色。
“猜屁，猜……猜你大爺的，娘們果然娘們，說兩句話都唧唧歪歪，拐彎……”
——撲通。
白麵伸出了手。
琴雲伸出了手。
兩人同時拍在凌的後腦勺上，凌的臉砸在黃木桌上，好一聲響，聽者都得覺得痛了。
可兩人的手也因此碰在了一起。
似乎是琴雲先出的手，白麵後出的手，前者的手按在了凌後腦勺上，後者的手按在前者手背上。
兩雙清醒的目光交織。
琴雲的臉忽得紅起來，觸電似的抽回了手。
白麵慢慢抽回了手，目光瞥向街上，似是毫不在意。
一家酒肆，一張桌子，一個醉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兩個不知心中所想的傢伙。
酒肆的老家夥吳七去哪了？傻子黃卓去哪了？
似乎無人關心。
而白麵的心中，正思慮著此事。
這不，正是有兩人結伴來酒肆。
“誒？怎麼老家夥吳七不在？”
酒肆內就白麵他們這一桌。
“喂喂喂，他…這不是白麵？還有那女子，剛才出手的，好像……”
“誒喲還真他娘是白麵，天吶咱這運氣……”
“還不是我說來酒肆喝點吃點算了，要是去了酒樓吃的大把大把錢，還沒的好！”
“是是是。”
兩人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在這小酒肆裡自然是聽得清楚，白麵也聽得清楚。
“老家夥吳七？出門了吧。”白麵回應道。
一旁的琴雲雙眼亮了亮，微翹起了嘴角。
“哦好好好好…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倆自己弄……”兩人都是受寵若驚的模樣。
“廢話，難不成還要我幫你們？”白麵嘀咕道，自然是沒落入兩人耳中。
兩人熟門熟客，到櫃旁揀著便宜酒水，開壇開了兩壺，丟下指甲蓋大小的碎銀，自然是不差不少。這可不是兩人天生大方，要是白麵不在此，他們還不得把老家夥吳七那些藏起來的好酒翻個乾淨，然後丟下幾十文根本零頭都算不上就走人了。
兩人也是話多，就是白麵在場，也不肯停下嘴，壓低著聲音交談道：“話說，那傻子黃卓是發的哪門子瘋，這不，一鬧一吵反倒給官府的人抓牢裡去了，還被懷疑為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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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嘛，聽那傻子喊的，好像黃府裡人全死了。可近日來黃府都被那些差人捕快圍著不許出入，這不就是赤裸裸的告訴別人，這些傢伙連個府都守不牢？”
“去他丫的全死了，剛才白麵不還帶著黃老爺子，話說…黃老爺子去哪了？”
兩人無論如何如何的壓低聲音，總也是全落入了白麵耳中。
白麵這才反應過來。
白麵下的徐七這才反應過來，那老家夥什麼是時候跑的沒影了？
黃府的事情估計就是紫袍三君另外兩人做的，找到黃老爺子估計也就能找到另外兩人。
“走，去一趟官府。”白麵再次放下酒杯。
“為什麼？”琴雲納悶道。
“你不是想瞭解我的底細嗎？難不成還能放跑我？”白麵直直看向琴雲。
“白麵要是想跑，小女子可攔得住？”琴雲挑著眉，笑道。
“別廢話，把這醉鬼拎上，走。”
“我？小女子……”
“小你個大頭鬼，廢話真他娘多。”白麵也學著凌方才的模樣，爆起了粗口，繼而頭也不回走出了酒肆。
琴雲依舊一臉笑意，伸手就是把凌拎起，跟著白麵出了酒肆。
酒肆又空了，只剩兩正還措詞打算與白麵多說上幾句話的傢伙。
“走了啊。”
“誰？”另一人頭也沒抬。
“白麵啊，白麵走了。”
“啥！”這人抬起了頭，愣了愣，繼而破口大罵：“他娘的！”
“這兩壇酒……”
“丟一罈回去，不，全蓋上蓋子，塞回去，找兩壇好貨出來，女兒紅竹葉青桂花酒荷花釀桃花酒，都行，娘的！這不是耍人嗎？還有，那銀子也拿回來，丟七八十文上去就行了。”
“嘿嘿嘿。”
“等等等等。”這人又突然說道。
“等啥嘞？還有什麼事？”
“你看看那人是誰？”這人指向了酒肆門前。
“這……這不是老家夥和他兒子嗎？”
“呸！真晦氣，別弄了，媽的他兒子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那……”
“那什麼那？別廢話。”這人罵道，端起酒碗仰頭灌下，朝著門前晃了晃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酒肆門前，站著個老人，老人揹著他的兒子。
此人正是老家夥吳七，老家夥吳七背上的，正是他的兒子吳子。
“兒啊，什麼煩心事，喝上一碗酒，都散去了，行不？”
老家夥吳七愣楞的站在原地，雙眼止不住地淚下，而年老消瘦的吳七的背上，是雙目無神，面無表情的吳子。
“我說過，江湖不屬於任何人。”
“只要你願意，無需斟茶，休當煮酒，你已在江湖。”
“所謂江湖，只是刀光劍影快意恩仇？不，就是有，也絕不止步於此，絕不。”
“有些人的江湖，不過是一柄殺豬刀，一句話，或是……一碗酒。”
老家夥吳七的江湖，就是遇事一碗酒，無論煩心與憂愁，統統拋之腦後。
可是啊，老家夥吳七的老酒，這回還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舉杯銷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