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誰?究竟是誰?”
“你……”
“我,是我,我是誰?”
“究竟是誰?”
“對,我究竟是誰?”
“百花君?”
“不對不對,我不是。”
“不是……”
“不是,絕對不是。”
“啊,我究竟是誰呢?”
百花君是個年輕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紫袍三君可是幾十年前就打出了名頭,再怎麼說,百花君也不可能是個年輕人。
會返老還童之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是天上有仙人,也決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百花君被人殺了,有人偽裝成他的樣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短暫不到一天的時間裡,決不可能有什麼易容術能做到這種地步,做到讓一個年輕人從上到下無論從哪都看不出是個年輕人。也決計不會有人在乎“百花君是不是百花君”的,更何況,這年輕人一找到風流君,就摘去了易容的麵皮。好不容從頭到腳,就是那身上的皮膚也化成了老人般的年老枯瘦模樣,怎麼會就這麼將之廢棄不用,除非這人是個傻子,很顯然,他不是。要是他是傻子,那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了。
若是,在數年前,百花君就死了,而這個年輕人,已經裝成百花君許多年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風流君和青杉君又不是傻子,再怎麼也不可能對一個朝夕共處的人被調包了也毫無發覺的……
“怎麼不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
“怎麼不會不可能?”
“那是你傻。”
“你大爺的你才傻。”
“小女孩家家不要一副潑婦樣。”
“呸!潑婦就是指女的,難不成說你是個潑婦樣!”
“啊唷。”
“啊你個鬼,唷你個鬼,跟個老頭一樣。”
“本來就是啊,裝作老頭也有快十年了,再怎麼說也就這樣了,老習慣改不了咯。”
“哼。”
老家夥吳七的酒肆中,最近總是缺不了客人,先有一個外鄉走江湖的小夥子徐七來大吃大喝。後來來了三個不知底細的老家夥,還自稱是什麼惡人。再有老家夥吳七不在時候,驚動全城的白麵、紫凌府的大人和個面貌不凡的公子來過。現在,酒肆裡又坐了兩個人,一個男子一個少女,都不是本城的,與之前的那些傢伙都一樣,外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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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鄉人啊。
老家夥吳七不是傻子,也不是個庸人,吳七需要搞明白這些,搞明白前前後後的因果關聯,找到與自己兒子吳子有關的因,然後用合適的方法處理,就是拼上自己的老命也都值得。
吳子在內屋睡去了,酒肆的內屋將近半個酒肆門面大,卻也小得可憐,只放得下一張床便幾乎無處可立足了。
在江湖上,若是你想要瞭解什麼小道消息,最好的去處,便是酒樓——江湖人混雜之地。
可是這座小城並沒有多少江湖人,有的只是成日裡忙碌於一日三餐衣食住的普通人,簡單到不能簡單的江湖人。
這些江湖人,是榨不出油水的,知道的不算多,多的是街坊鄰里的小事兒,鬧事兒。
這些都不是吳七想要瞭解,想要知道的。
當然,吳七的酒肆不算大,可接納的真正江湖人,也不算少。
這不,這些日子接納了的,幾乎都是攪渾小城江湖水的“因”。
可惜老家夥吳七並不知道,直到此事過去很久以後也未曾發覺。
他現在想知道的事,想知道的是,是這兩人和之前幾人有沒有關係,有什麼關係。
“和你一道來的人呢?”
“誰?”
“那個看上去還不錯的……”
“人渣!”
“啥?”
“呸,說那個混蛋幹什麼?”
“小妮子,你看你呸呸呸半天的,呸出什麼來了麼?”
“關你……”
“——甚事,是吧?說話可不能太沖,更何況那小子不在你身邊護著你,你一個小女子家能幹什麼?就是我現在把你拎到客棧裡去辦了,除了罵幾聲叫兩句還能幹什麼?”
“哼!你敢?”
“有什麼不敢?”
這方才偽裝成百花君的年輕人正這麼笑道,在他對桌氣勢洶洶的少女突然瞪大了眼,面朝桌子倒了下去。
年輕人恰好伸出去的手捧住了少女的臉,好歹沒讓這嬌嫩的臉蛋撞上硬邦邦的木桌。
“我可是惡人啊,有什麼不敢的?”年輕人抖了抖眉,笑道。
不知是自言自語,或是對暈過去的少女說的,或是對站起身來的老家夥吳七說的。
下一刻,起身,銀兩丟在桌上,扛著少女就朝酒肆外頭走出。
丟在桌上的,分毫不差,正是一兩,如同當初三人來三人走時候的一兩。
可是,現如今只剩下了一人。
白玉京從神仙齋裡走出。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當初魏冉羽的吟唱迴響在耳。
“玉京啊,你以後走江湖呢,不要太傲氣,不要太張揚,傲氣張揚什麼的都是愣頭青才做的事,你不是愣頭青,武功也稱得上中上,也不足以成為你傲氣張揚的本事。你是東瀛人,只要稍微懂些的人,跟你多言談上幾句,多照面上幾回,就能明白個清清楚楚,透徹……”
“要是混不下去了,來京城找我,雖然嘛本大書生現在職位不高,可是嘛,等你走投無路來找我的時候,絕對能把你罩得好好的,完好無損地送回東瀛也完全不是問題,不是問題。”
魏冉羽這個多話精給白玉京留下的就是這麼兩句話。
白玉京有點想那多話煩人的書生了,還真是有點想。
白玉京方才沒有動手,就是動手了,一整座酒樓裡的人加起來也不敵他一根手指的,他不會馭氣,他的刀能斬斷千千萬萬馭氣的手,的人。
白玉京同樣沒多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潛意識聽信了書生這個“偽江湖人”的前後矛盾的話。
白玉京從頭到尾只說了三個字,三個字是同一個字——滾。
他們沒滾,因為在白玉京的第三次話音落下,他們已經邁不出步子了,同樣白玉京也聞到了一股惡臭,所以他走了。沒有任何人說話,沒有任何人攔下他,沒有任何人攔得住他。當白玉京第三聲落下直至他走出神仙齋許久,整座神仙齋,所有大小喧鬧,都是中止了的。
白玉京看見了一個門面不起眼的酒肆,正合他意。白玉京徑直朝著酒肆走入。
正好有一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走出,肩上還扛著一個少女。
白玉京斜眼看了一眼他,那人同樣抱以回應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