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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橫插一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從沒有真正風平浪靜過,錯綜複雜的江湖事,將每一個江湖人拉扯進來,難以掙脫,對於某些人來說甚至是無法掙脫,即使是……究其一生。

他並不是百花君,甚至連同他的身手,也是比不上一般“高手”的。

紫凌府四錦琴雲是“高手”,尚且不是其中中庸之類,她的身後有名震威鎮江湖的紫凌府,對於一般的江湖高手,遇到紫凌府的名頭,總也是要繞著路走的。四錦琴雲不光光擁有身後的名頭,還有她紫色衣衫紋上的四條錦,她是四錦,這代表她的身手絕對不會是平庸,估計這世上能讓她正眼相瞧的,也不過三四百之數,不光是明面上什麼“高手榜”、“劍客榜”、“惡人榜”,不僅是三大官家門下地位比她高的……其中當然要算上某些不起眼門派裡頭的老妖怪,某些江湖上籍籍無名卻身手不凡的傢伙。

數來數去,估摸著也就三四百人。江湖偌大,能讓琴雲碰上這三四百人中其一,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

白麵不是,如今的白麵,也就是是一個少年帶上了一副面具,憑藉著“白麵”江湖上闖蕩不到一年的傢伙,直到現在,徐七還是堅持著“虛張聲勢”,堅持著不動如山,徐七相信這副模樣下,四錦琴雲和凌這兩人是不會輕易出手試探的。

白麵虛張聲勢,可這年輕人卻不是虛張聲勢了,無聲無勢僅有狠勁,便是這年輕人偽裝成百花君十年來最主要的緣故了。要是他能一掌滅了風流君,何必需要苦熬如此之久?

紫袍三君的怕死之命也是出名至極,有甚於他們的惡人之名,每日的三餐和各種入口之物,不僅需要銀針驗毒,還有下人當面試吃,在這之後才能放開來吃,吃是如此,喝也如此,凡事入口的東西都得經過重重的檢驗。他原本被百花君死死關在府邸中,像是籠中的鳥雀,自然是不懂什麼毒,或是其他的殺人手段。年輕人是一隻被鎖在籠中的鳥雀,唯有仰頭望天,望望高不可及的藍天耀日,想想當初的那片原野,漫山遍野的花,可他總忘不了那一幕:纖細少女的手腕上,環了串花瓣,色彩繽紛,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三朵並排串連的風鈴草,白色的,無論何時都顯得漂亮可愛……可若單單取這一隻臂膀下來,便也不是可愛,而是可怖。

卻也是因為記憶,年輕人每每從噩夢中驚醒,久而久之也分不清自己與百花君的差別,所做所為之事也果斷起來,“百花君好肢解入鍋煮”也正是年輕人成為百花君之後,流傳出去的名聲,凡事背紫袍三君找上門,或只是被百花君找上門來的,必定是一夜之間上上下下所有人消失不見,唯有柴房中的白汽不斷從煙囪中湧出,鍋中煮著斷臂殘肢。

“他是百花君?”琴雲露出嫌惡之色,“百花君好肢解入鍋煮”的傳言讓百花君的惡不下於以女子為肉鼎的風流君。可惜後者現如今正在地上躺著不知死活,那一腳絕對不算輕,光看看風流君狼狽的模樣,還有流出的惡臭,就足以想象。

“正是。”還不等白麵回話,年輕人回道,整個人的模樣反倒輕鬆起來,斜眼望著紫衣女子。

氣氛尷尬起來了。方才白麵調笑般的言語:“所以說——痛快點,打一架。”兩人本都不放在心上,當下卻也不得不承認該當如此。年輕人絕對不會束手就擒,四錦琴雲所為之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就是帶紫袍三君回紫凌府交差。

“不想動手麼?杵著幹什麼,瞎愣愣的……”白麵看戲,也不嫌事兒大,毫不掩飾抱怨的語氣說道,就像是看戲的發現臺上的戲子們突然忘詞了,只得站在原地想啊想,那臺下的人自然是要掀桌了:好歹來看場戲,打也不打唱也不唱,就這麼瞎愣愣杵著?

正在白麵一語未盡,石亭上坐著的四錦琴雲卻已不見,轉眼已是到了年輕人面前,毫不猶豫單掌揮出,卻是保持著側身的姿勢,連正視的一眼都未投去,大概是報復方才年輕人斜眼相視?

方才還是在石亭上坐著,晃盪著雙腳,動作如同少女般。此時完完全全不同於方才表現的模樣,出手果斷堅決,不留餘地不留餘力,竟是要憑藉這一掌結束了鬧劇?

遲遲不見年輕人被一掌擊退出去,若是正面接了這份力,少不得讓身手不算怎樣的年輕人咳血跪地,可掌風過了許久也不曾見如此情形:居然有一掌擋在了兩人之間,雙掌相離,竟然是四錦琴雲被震退了幾步出去。這幾步足以看出交手雙方之間的細微差距,武學之上,細微差距便若天壤之別。

“以大欺小,欺人太甚,太甚啊。”風流倜儻打扮的男人晃了晃頭,笑道。

“你?你來做什麼,這裡沒有你的事情,難不成想在紫凌府面前橫插一腳?”

“哪來的一腳,看不見這是手麼?”此人正是凌,正是看傻子的表情對著傲氣凌人的琴雲,順帶著還晃了晃對掌之後未曾收回的手掌。

“你是誰,瞎摻和什麼?”年輕人的表情不為之所動,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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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喲誒歐誒呦你這人!轉眼翻臉不認人啊!天啊,沒天理,沒天理啊!”凌像是被人心頭狠狠捅了幾刀,捂著心作痛苦狀,側頭看見了看戲的白麵,自然是不放過:“白麵兄,你是不是得評評理,這小子簡直就是臭不要臉……對,就是臭不要臉!才幫著擋下這狠毒女子對一掌,這不還露出‘你多管什麼閒事’的表情,‘我被打關你甚事’的表情……你看你看,還是這副樣子!”

“早就是一架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完事兒了,非得磨磨嘰嘰婆婆媽媽的,好不容易才讓這傻子出來,不然事兒早解決了不是嗎……”白麵像是嘀嘀咕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的“嘀咕聲”。

——嘭!

“說誰狠毒女子呢!”

“在場有幾個女的?雖說這花樓裡頭漂亮女子不少……但也總比的心狠手辣要好的——多!”

——嘭!

——嘭!

“你們怎麼就會對掌?”

“廢話,對拳痛不痛,你傻啊!”

“不是在生死關頭,怎麼還有的閒工夫講話!”

“誰跟她生死關頭,本公子一沒要她媽,二沒碰她人,算個什麼生死關頭!”

“……這話說的,不要你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