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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千

通寶賭場。

賭場內皆是華貴的裝飾,無論是椅凳,用的是上好的黃花檀木,散著片片清香,本該是高雅的文人墨客所喜好之物,本該是哪些裝飾出凡的茶館所擺放之物,此刻置於賭場之內,輕而易舉被那酒香脂粉還有嗆人的菸草味掩蓋了下去。木樑之上紋刻的圖案,勝八仙過海,精勝天之工筆,若非大師,絕不可能做到此般境地。連同那些掛於牆上的書法勁體,單單一個“賭”字便是有字型勁道大相徑庭的五六種,似蒼龍出海,似猛虎出山。更無需提那些個個數十上百兩的青瓷杯、玉花碗之類。就是連那蠱骰的質地都不言而論,骰子是由西域最堅硬的透明玉石所制,精巧玲瓏勝過綢袍錦緞,看上去平凡至極的黑色蠱盒更是由出雲州特產的雲遊石所制,不但輕巧尚且堅硬至極,可隨著搖動,骰子間相互敲擊,擊打在雲遊石所制的蠱盒之上,傳出的聲響彷彿瓷器撞擊,迴轉共鳴,其聲如若天籟,勝過管絃絲竹,比得過琵琶輕彈琴聲和鳴。輕而易舉入人心,勾得賭客心神魂。

可此時此刻,賭桌旁圍滿了湊熱鬧的賭客,比之原本的擁擠,更變得水洩不通的模樣。而眾人中不乏紅了眼的賭徒,卻能夠安靜在旁邊立著看著,數十近百人將通寶賭場中最大的蠱骰賭桌圍的密不透風,此刻卻沒了商客與貌美侍女的調笑聲,沒了賭紅眼傢伙的嘀嘀咕咕,沒了各式各樣的動靜喧雜,整座賭場隨之蔓延,全全變得安靜下來。

唯有那桌前兩人:一莊家、一賭客,唯有兩人手中不停搖晃著的蠱骰,唯有那叮叮撞響,迴盪在大堂當中,久轉不休。

兩人的動作彷彿是勾筆沉墨的書生,那般的自在隨心。又仿若婦人家縫線織衣,小心翼翼。更勝的過庖丁解牛,大開大合毫無章法……充斥著賭、貪、貧、賊的賭場,此時此刻,竟隨著兩人手中的動作與發出的聲響,高大了起來,眾人皆像是隔紗聽琴的文人雅客。

所謂蠱骰,在眾多尋常人家看來,就是瞎搖撞運,無關乎技法——廢話,拿著個蠱筒瞎搖,誰能讓罐中的骰子聽自己話的搖到幾是幾?更何況再尋常的蠱骰都是三骰一蠱,更重技法的最多可達六骰一蠱,再其上,江湖中可見所未見。所以,尋常人想當然的以為蠱骰就是撞運之物,就像是大部分賭場中的玩意般,著實天真。

只有那些接觸過賭的商賈,或是資深老賭鬼,才知道“賭”之一字的意義:

初入者唯撞運,

老練者習技法,

敗家者思出千,

唯有精通者,不但有著上等的技法,還有著叫人尋也尋不出來的出千技法。這些技法,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會這般技法的人,也是確確實實存在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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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桌前半盞茶時候過去了,還未停下手中蠱骰搖動的兩人,其莊家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本就有著不俗的技法,少說也是能耳聞控五骰的厲害人物,再加上出千技法,再怎麼都不至於輸給一個賭客的。

此時賭客面前是成堆的鮮紅籌碼,玉石所制,一隻便可抵擋五百兩白銀,賭客面前的鮮紅籌碼不下於三十之數,那至少也是一萬五千兩的白銀!而莊家的面前,只剩下一隻黑色不起眼的方石塊,這黑方石塊,一塊便是代表了本家賭場五分之一的銀額。

此桌蠱骰賠率一對五,隨骰子數疊升而不斷上升,這位不知來歷的賭客已經連續堵了十次,每次都為全桌最高,開到第五次的時候,整桌已只剩下賭客與莊家。而這位賭客從未有迂迴的打算,每次全贏得的籌碼全推出,繼續搖骰,本只帶了一隻值二百兩的黃籌碼,賭到此時,已是得來金山銀山般的鉅額。

本來的莊家也換了人,是附近十多座城賭場中最有名氣的一位“千手菩薩”,千手菩薩是個高俊男子,擅長蠱骰牌九,特別是傳聞蠱骰有耳聞控五骰的能耐,也就是說,若是蠱中只有五顆骰或是少於五顆,那開出的大小,全全是隨著他的心意而為之,若是想,十回全開五個六,也只是舉手便可為的能耐。尚且這位菩薩可不是心地善良普渡眾生的菩薩,凡是他出手,絕無啃不掉的硬茬子,從他手下安然取走銀子的傢伙,沒有一人——可是此時,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見慣了一擲千萬銀的傢伙,卻滿額的汗,汗涔涔順著臉頰淌下,滴落在桌上。

從未有見過有賭客可以一對一與莊家豪賭,尚且能安然立於賭場當中,甚至是將莊家贏得都難以支撐下去。要可知,凡是賭場,必有出千,就算是莊家,也不會常做出千的事兒,若被發現,不但敗壞了招牌,還會招來無數的謾罵,以及同行一致的排擠。

可是,千手菩薩已經用上了出千的全部能耐,就差沒有直接將蠱當眾翻開,將其中的骰子一個一個掰到六了。

因為兩人已五次同開出最大,骰子也不得不隨之增多,此刻手中蠱已有些沉了,兩人蠱中都是八個骰。

要知道,蠱骰如同撫琴,傳聞琴中極致為八弦,唯有當年的秦嶺人會,甚至需要是六指的人才能學之,聽說那數百年前,秦嶺人多是六指,所謂六指琴魔一說,便是由此而來。蠱骰也是同樣,最多可達六骰一蠱,就是連千手菩薩如此的賭技精通之人,也只從師傅的口中聽聞當年有人可一蠱十骰,那卻也只是讓他半信半疑的傳聞罷了。

“搖夠了嘛?胳膊都酸死了。”賭客甚是不滿,如此說道,隨意將右手搖晃的蠱骰憑空一拋,左手接住,往桌上一蓋。

圍看的眾多賭客中不乏眾多的老賭客,對於落蠱最為重要瞭然於心的老賭客顯然是被這位的隨性給嚇到了。落蠱若是不順,便是前功盡棄,此刻手中一萬五千多兩籌碼的賭客居然隨性落蠱,不免引起一片譁然,人群喧雜起來。

“好。”千手菩薩故作沉穩,將蠱穩穩落下,震得全場再度安靜下來。他這一手,至少也將兩個五點的翻了身,翻身為六,再加上控了三顆六,便是五顆六,而另三顆,皆是有水分所在,常人絕對無法看出的出千,經他的手,必然是六……千手菩薩先發制人,開了蠱——八個六!

一片譁然。

“那麼麻煩。”賭客癟嘴,換作小聲嘀咕:“出千也有點技術好不好……”

還未等眾人唏噓,那賭客隨手揭開了蠱,安然豎堆了八個骰!四方清一樣的面,八個骰子豎直疊放,猶如神來之手!千手菩薩一臉死黑。孰優孰劣勝負之分,無論名眼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瞭然於心。

人群猛的炸開,賭場喧雜熱鬧起來,眾人一個個興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似是他們贏來了數萬兩白銀似的。

“啪,啪,啪。”人群分而開,輕輕的鼓掌蓋下了所有的喧雜熱鬧,全場死寂。來者鼓掌的雙手上滿是不同色澤不同紋樣的戒指,渾身的喜氣財氣,在場沒有人不認識他,賭場的掌櫃的。

“不錯,不錯,敢問公子出身何處?”

“出身?沒有。”那賭客笑意吟吟,眾人皆認為他是仗著光明正大贏了錢,所以有恃無恐,不禁有人暗自嘆息起來。

“沒有?”那肥豬般的胖子微微一笑,繼而臉色刷的黑了下來:“沒有靠山,還敢來咱們賭場出千!”

賭客居然毫不退縮,淡然道:“出千?你哪只狗眼……呸,豬眼看見的?”

“在場的全看見了!不是嗎!”胖子怒目,說的有頭有理。“我們可是講理的,出千一事非同小可,更何況還如此猖狂,丟了我們賭場的招牌,壞了我們的名聲,若不給一個說法……哼。”

眾人無人發言為這位賭客出頭。

“哦?”賭客沉下了頭,繼而再度抬頭,臉上竟戴了一副白麵,不知從何處掏出的白麵規規矩矩戴在了臉上:“現在,再跟我好好講講理,你那死豬一樣的眼,是怎麼看我出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