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不是正文】
初春，乍暖還寒，門前老樹抽新芽。
“爹、娘，孩兒不孝，執意想去江湖上打拼。等孩兒功成名就回來，定是帶你們去京城住！”措了整晚上的詞，徐七一口氣念了出來，毫無悲壯感。反正入江湖又不是去死，可那些老家夥怎麼都以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面帶稚氣的他唸完一番豪言壯語頭也不回地騎上自己的“神駿”，一騎絕塵。
面容年輕的夫婦站於村頭的老槐樹下，沒有勸說與挽留，只是靜靜看著這個背影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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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很是年輕，似有似無的不捨未說出，淚光閃閃，被撲靈靈的睫毛掩蓋了去。
村頭的老家夥很多，大說是因為聽說徐小家夥要出門闖蕩才會放下農務活，老老幼幼聚在村頭。徐小家夥在村子裡也是很受這群老翁老媼喜愛的。村頭的這些人中並無年輕男子，都是去附近的城裡做幫工，興許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賺了小錢，帶上留守在鄉的老人孩子去城裡的宅院的。
三三兩兩的老翁老媼圍聚在老槐樹下。
村頭的酒鋪，不求賺錢也很大方，都是鄉裡鄉親的，也不好意思多收錢，更何況老小都幾乎沒什麼餘錢。
免費的茶水沒人拒絕，有幾家的後生在城裡混的不錯，有錢寄回鄉，除了趕集平日裡用不上的銀兩此時倒派上了作用：要壺小酒，花生米小碟。吃喝之餘還不忘大聲砸吧嘴兒，故意饞著他人。但卻是會引來那些個還沒有桌高的孩童，可憐巴巴地看著前者，已是被濃烈燒酒給燙地滿臉通紅的老家夥便是不得不忍痛分出把花生米，孩子們笑逐顏開，又是朝著下個目標一哄而上。
幾乎沒有人想起來村頭的初衷。
“你還真捨得。”
“該走的，總是會走的。”
伴著幾聲咳嗽道：“你家小子走的真慢。”
“我家？”壯年男子撇撇嘴，道：“常日裡吃喝拉撒都跟著你，幾乎就要連家都忘了回的。”
壯年男子躲開那四處亂竄的孩童，此刻村頭毫無那詩中所描寫的十里長亭送別之憂愁感，充斥著孩童的笑鬧。
“這不還沒嘛。”老家夥的眼滴溜溜地轉，“他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買頭驢？”
“你當年不也騎驢……”
“哪能一樣！我估計小七子這缺心眼怕是被騙了，養畜生的宋老兒就是個壞心眼的。”
“是我。”
“嗯？”老家夥瞪大了眼，盯住男人。
“馬太貴，我就和宋老兒商量，賣給他頭驢。況且他也不會騎馬。”
“哈哈哈哈，你這個做爹……太棒！”老方頭大笑道，“這小東西，總算是有被陰的一天。”
“咋咋呼呼啥子嘞，多大的人？小心緩不過氣兒來就是蹬腿入了棺材！”旁邊的大嬸兒忍不住老方頭的咋咋呼呼，氣罵道。
老家夥縮了縮脖子，識趣閉上了嘴。過了會兒，再瞥了那大嬸兒，瞧見了她的注意力已是不在自己身上，就是繼續跟男子嘮叨道：“早就看小家夥不順眼了，成天給我下絆子。不過要是我，就讓他走著，多餘的銀兩都要買酒買肉，哪能讓毛頭小子敗光。”
“你？別以為我瞎，你寵他寵得比親生兒子還厲害，剛才偷偷往他內袋裡塞了多少銀票？”男人頓了頓，繼續道：“老方頭，你什麼時候找個婆娘辦了事兒，生個兒子好傳宗接代的。”
“嘖，鄰村的王姑娘蠻水靈的，不如……”老家夥摸著下巴的尖短鬍鬚，滿臉猥瑣。
“呸！你和她媽王寡婦一個歲數的，還不得被打死。”
“嘿嘿嘿……”
徐七想把自己屁股底下的驢掐死，連同村裡賣給他驢子的宋老頭，但是他又捨不得，捨不得花去的二兩錢。
“說好的日行千里！”
卯時出發，過了整整半個時辰才敢回頭望去，但仍能依稀望見村頭的老槐樹。
“無良，黑心！”
“小二，上酒來！”滿臉稚氣的徐七以自己感覺洪亮的聲兒喊了句。卻還因為正粗喘著氣反被嗆到，猛烈咳嗽了幾聲。
方才見著飄蕩在風中的酒肆招旗，狠狠踹了腳驢子，只求讓它跑快，沒想受驚後一竄而去，自己還沒騎上就結結實實摔在黃土地上。而後狂奔追驢自然是喘氣粗如牛，結果是在情理之中的：“洪亮聲”埋沒在異常熱鬧的醉客划拳聲中。
處處彰顯大俠風範的豪言醉語，但不過是群苦中作樂的傢伙罷了。由小窺大，江湖實在不過如此情形。唯有錢囊鼓或功夫高才能說上話，當然除外了權勢者，真正的江湖是沒有權勢者的。
又或者並非如此，只是當年一廂情願的認為。
這一幕完全唬住了初出茅廬的徐七。
少年灰溜溜地走出異常熱鬧的酒樓，說來也怪，忙到小二都未發現新客人的來去，左呼右喚實在是太多。
花了十文在燒餅攤子上買了倆，坐在街旁關門店鋪的臺階上，旁邊是焦躁不安的蠢驢。一連問了五家客棧，從城南到城北，在這小城裡大約也就這麼幾家。貴的半兩紋銀，便宜的也要十多文，但在他看來無一例外都是極貴的，預計這路下來至少要走到正北方的京城再折返。然後去西域的高山沙漠看看，再是東海……傳聞不少高手都是觀滄海之景悟得了上乘武學。
光是到京城就有數千裡，日行百里需數十日，自己的驢一日大概就二三十裡不到，來回至少上千日，折算下：每天花去五十文，千日等於……他不敢算下去，摺合成銀子要數百兩……眩暈感衝擊著徐七。包裹裡更是一張銀票都沒，僅是估摸著十來兩紋銀，和幾十文的碎錢。
徐七打了退堂鼓。
但他沒有折返，依舊向北。
不是因為他改了主意，而是花了三兩買的驢子不聽話，它死活不肯往回走。
後來飄蕩數年後，發現混江湖的苦累，也有過無數次的退堂鼓。再回頭想想，不折返也許不是因為驢子，而是深藏內心的江湖夢。少年時，村頭的老方頭，他爹是這麼叫的，所以他也這麼叫。老方頭會跟他講江湖的事，有大有小，從他記事起，老家夥就是父母之外最親的長輩。會教唆他偷看鄰村寡婦洗澡，被抓住後都是那老家夥被打，自己反倒被當成無知。會給他“武功秘籍”，苦練了近大半年，才告訴自己是從城裡地攤上買來的。會——
想著想著已是淚眼模糊，他想家了。
如果有讀者碰巧點進來——恭喜你中獎了！（如果喜歡本文請吐槽或者在評論區留言，我會很激動的！）如果讀者希望大致清楚本文的套路，那麼請跳到‘第二卷結語系列’，更容易理解這本江湖是怎樣的。
如果有閒者，不，是賢者大大要寫書評——如果大大要寫長評或者精評——那麼請跳到‘第二卷結語系列’，看完第二卷結語我所大致概括的本文內容和大致思路——再來決定要不要寫書評（因為我前面的兩卷真的有點水，而且怎麼修都不怎麼舒服，也不好評）
實際上讀者和賢者沒太大區別。
推薦試讀章節（個人覺得寫得比較好的）：
［第一卷 初入江湖］第五章 離去之人（這章結尾讓我自己讀的很舒服，要是看懂，需要從第二章開始看）
［第一卷 初入江湖］第二十四章 玄而又玄（這一章的分鏡超多，很有味道！五星建議！對於我來說很喜歡這種分鏡——江湖上的暗流湧動，以及全書的大部分暗線都在這章分鏡裡面有所涉及）
［第二卷 獨見百態］第一章 獨行者
［第二卷 獨見百態］第二十一章 形影相弔（這一章的分鏡超多，很有味道！五星建議！對於我來說很喜歡這種分鏡，同樣的夜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他們組成了我所希冀的江湖）
［第二卷 獨見百態］第五十一章 一刀
［第二卷 獨見百態］第六十二章 金瞳（此章敘述手法向古龍看齊，一直在看古龍的書，所以受到的影響比較大，不是刻意的模仿，是在寫完那章以後恍然發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