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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下白麵(二)

京城的酒樓多得數不勝數,光是朱雀主街上就有將近二十家。然而京城從來不缺外來人,隔三差五的就有幾十至上百人的商隊入京,一年到頭來還能見著不少次海外或是西域的使團入皇城覲見當今聖上,所以說京城向來都是熱鬧的。熱鬧的地方少不了銀兩的打點,住處更是大商隊和使團最為關注的一點,朝仙樓的掌櫃的似乎是這條朱雀主街上實力最弱的,不是指酒樓的大小和門面裝飾,而是指“後頭的人”。能在京城租下或是買下一塊地置辦酒樓的,背後要麼有三品以上的京官,要麼和戶部的大人能打好交道,不然光是走關係這方面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銀子。就是連那九州之上最大的商團——晉商,在京城內也不涉及酒樓、青樓的生意,也就老老實實經營著本份的布莊生意。

街上酒樓掌櫃的基本都算是互相知根知底,朝仙樓的掌櫃的看上去也只是個普通的中年人,背後的頂天了也就是有個地方的郡守撐腰,估計是託了關係能和京城中的官老爺打交道,才能讓朝仙樓在京城寸土寸金之地有一方之地安安穩穩的做生意。朝仙樓的後頭有兩個三進三出的大院,都備了水井、後廚和足夠的廂房,每間院落都能容納下七八十人規模的商隊,也正是憑著這種獨特於其他酒樓修飾華美的廂房,既得許多入京的商隊青睞又方便打理,一年到頭僅借入京商隊賺得的銀兩便足矣與其餘酒樓的客棧經營相媲美。

月色歇於墨色雲層之中,已過丑時,打更人三更的鑼聲在輕冷的街面上迴盪,酒樓高閣也都隱去了喧鬧,只餘下門前樑柱上掛著的大大燈籠,黃色的燭火透過黃皮的燈籠,散著幽幽的光亮。

朝仙樓後院,掌櫃的和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圍坐在井旁的小桌前,兩個廚子對著桌上一小盤材質粗糙的象棋大眼瞪小眼,掌櫃的則做是做出一副指點江山狀,掛著隨性笑的臉上卻常常泛起一絲不耐,時不時皺眉抬頭望向陰沉的天幕。

那年輕些的廚子上下拋著只棋子,撇過頭道:“掌櫃的,你們府裡頭的小家夥怎麼都這麼不守時?”

掌櫃的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這代的玄武年輕的有些過分,淨是挑選你們這些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入玄武衛,還個個生的好動喜熱鬧的脾性,輪到中樞下派任務後都閒的沒事幹,非要提早三兩個時辰來集合地點……”

“那還是比掌櫃的您家青龍府的人來的守時,你瞧這時候都不早了,聽那一路敲來的鑼聲,估摸著三更都過半了,怎麼還不見影子?”

掌櫃的輕哼了聲,閉口不言,看他臉上掛著的表情就知道那些青龍府晚來的傢伙沒好果子吃了。

一直低頭瞧著棋局沉思的中年廚子則是抬起了頭,較為憨胖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笑眯眯的朝著年輕廚子道:“小峰子,這麼悠閒,都有閒功夫管他府裡的雜事?難不成還真當你的雙馬一炮吃定我這只帥了?”

“吃定不敢說,至少這盤殘棋十拿九穩是能贏的,再者你這傢伙也就比我早生了十年,莫不是故意叫我小瘋子?”名為亥峰的年輕廚子超後仰著:“你這傢伙也就三十來歲,裝的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非要跟我下這殘棋。你說京城這段日子的氣氛是不是有點不對,總讓我感覺有些心堵的慌。”

掌櫃的則是撇頭朝向中年廚子,後者的長相和樸素打扮加在一起實在沒有高人的味道,衣袍塞入了麻褲,鼓出來的部分因為常年在後廚掌勺的原因沾了不少油汙,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油膩膩的。“我一直想知道你在麒麟大人地方學了多少本事,看起來這種布棋下棋法子就是從麒麟府學來的吧,以前從沒見你拿起過棋子。”

中年廚子拿起了棋盤上一隻界河邊緣的兵,唸叨道:“我以前認為下棋是門技術活,就好比那些文人墨客吟詩作對一樣。而我這樣毛手毛腳的人做不來,直到麒麟老頭把我領進門,只給了我一副字,讓我先看三天,他說要是三天後沒懂就再看三天,於是我就跟那副字耗了半年。那副字起初一個月我都沒徹底看懂,甚至還是因為送飯菜的弟子隨口說了句,我才知曉我看了一個月的這一副字中看錯了一個字。這一副字不長,總計二十個字——‘天下如若棋盤,執棋對弈者何人,則天下動亂何如。’”

“半年後我走出了小屋,才知道麒麟老頭死了,害我在一間破屋裡糾結了半年的老家夥死了。”中年廚子憨胖的臉上劃過一絲哀傷,在夜幕的籠罩之下沒人看清楚,也只停頓了片刻,還沒等亥峰抱怨他說話說一半,中年廚子已是繼續說道:“麒麟老頭雖然死了,也沒能讓我安生。他留下了兩副棋,兩副殘局。麒麟老頭最初跟我說過,他執掌京城龍脈,執掌天下棋局,只為和南邊某處的老對手下一局棋,這局棋需要他和對方一直耗下去。而他老對手似乎是有後人接替了棋局,尚且那後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也知道這幾十年裡四方府在出雲、天水以及往南的並川、八荒的佈局花費了不少心思,可也正是因為麒麟老頭有那位老對手的存在無法向下延伸。而他老對手的接替人更是一反固守之態,北上延伸脈絡,在麒麟老頭最後的那年,出雲、天水的佈局已經有所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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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副棋……”掌櫃的欲言又止。

“兩副棋,一副圍棋,黑白二子麒麟老頭執白。一副象棋,將帥雙方麒麟老頭執紅帥。老頭說了,他本欲將棋託付給他曾經的一位弟子,那人的名字和身份在四方府的中樞是件秘史,我這也不妨告訴你,那人就是千魅。千魅本可代替麒麟老頭執子白,攻之黑,天下也本只有一副棋。但千魅的身份註定了他不能安穩執子,因為他那易容千萬次的臉下流著的是先帝的血。時隔九年,這副象棋的棋局成了實,我也必須要替麒麟老頭守完這局棋,在這局棋上,四方府只是個普通的卒子,包括青龍在內的四人,以及四方府中如同你這般存在的數人。”

中年廚子將手中把玩著的漆紅兵子向前推了一步。“小峰子,我在黑子位嘗試了很多次,能想出破解此時帥敗局的棋子,只能是這只兵。”

掌櫃的睜大了眼:“你說是他!”

“他會來的,也是因為這一步賭,所以不能有任何的偏差,白麵這顆異子,必須除去。”中年廚子隨即站起了身,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輕生道:“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