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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萬古金面阻萬敵

臘月十二,萬古州,西北劍門關。

距新皇上位已數月過去,寒冬已至,九州上下透散著蕭瑟的氣息。九州上下呼嘯的冬日寒風中夾雜著亂世的味道,自北南下吹拂的寒風中夾雜著濃濃的烽火味道。劍門玉門雁門三關以及萬古州上遍佈的邊城都燃起了狼煙,連續數月未休,北蠻人的攻勢並未因寒冬而有所凝滯。獸皮鐵甲,咆哮如雷,甚至有甚者赤裸上身於戰場揮舞長刀。

北蠻人用著的鐵甲粗糙不堪,萬古州與北境的通商本就被朝廷嚴密堅守著,即便這數十年來北蠻人堰息旗鼓,俯首稱臣,每隔幾年還有入京進貢之事,但是朝廷中沒人會天真的相信這些居於北境寒地的蠻人們會就此罷休。數千年下來九州上下分分合合,但對北蠻、南疆、西域的防範從不鬆懈。

萬古有三關,關外為北境,關口皆屯兵,關內皆婦孺。

這三關分別為:西北劍門關、北雁門關,東北玉門關。

西北劍門關高聳的城牆之上,有一個人負手而立,背向關內直面關外,極目遠眺可望見北境的重疊山巒,但卻望不見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安然之景。城外的原野早就變得破爛不堪,坑坑窪窪的起伏,焦爛的死草,染血的溼泥,甚至有不少的斷臂殘兵。在這樣的寒冬中,戰後雙方也只是草草收拾了死屍,至於些許斷臂殘肢在如此日子也生不出瘟疫雜蟲,大都是隨他去了。

男子的相貌無從可見,他臉上的金色面具也褪去了不少的明耀,露出許多衰舊的銅黃。但也正是這樣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可笑的面具下,這個仍算年輕的男子,給周遭的軍士以及北蠻人帶來的感覺,正仿若已在沙場中歷練數十年的殺神。關內人皆稱他為“金面將軍”,卻少有人知曉他的名字,就是他身邊最忠誠的近侍也僅知曉他姓為“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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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數年前入京之後,他便持著軍令來到了這劍門關,與眾多軍士不同所在,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家人在城中定居,他孑然一人,孤身而來孤身而往,彷彿除了這副面具以及戰馬上的捉對廝殺,便無其餘值得他花費時間的東西。初至此地,他也曾因稚嫩的面龐和歲數而被老兵痞瞧不起,實話所在,有誰願意將一身性命託付給個毛頭小夥?但是一次次的出城迎敵廝殺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這副金色面具更是因為一次反埋伏時被綠礬油潑於臉上,容貌盡毀而戴。

劍門關內的所有人,無論五歲孩童,或是數十年軍齡的兵痞,還是已經半隻腳入棺材的老者,見到他都會恭恭敬敬喊上一句“將軍”,不因他軍職至此,只因他付諸的一切。

寒霜佈滿於城牆屋簷之上,自上次北蠻人登牆衝關門的戰事已有半月,半月下來關內飄過數此鵝毛大雪,連續數日,雪堆疊數尺。也就是近幾日天氣甚好,冰雪消融,但仍有寒霜凝。金面遙望著城牆之外的遠方,似是極目遠眺,又似是心有深思。

“將軍,千萬別凍著身子,說不定再過幾日北蠻子又打過來了。”耳畔的輕聲細語,金面並未有絲毫動作,出聲的瘦弱年輕人墊腳給他披上了件帶著暖絨的大袍,這來自幽州江南地的年輕人渾身上下裹得倒是嚴實,但卻還是止不住的渾身上下發顫。數月前這位年輕人隨著一批北上的糧草一同入關,徑直找到他府中,說是要參軍。對此他也是哭笑不得的,一個念過學堂習過幾手把式的富家公子哥居然會想不通幽州江南地的窈窕女子詩書棋畫,反倒來這荒涼的北地參軍?年輕人堅毅的神情讓他彷彿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他也不知是心軟還是為何,擅自做主便將他納入親兵近侍,至於身世背景是否乾淨可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京城那個與他書信往來密切的樞密使幫他解決了類似此般的不少麻煩。

“你先下去吧,城牆上風大。”他輕嘆道。

細若蚊吟的回應和輕輕的腳步聲後,城牆上又只他一人孤立。

冷風刮過,透過面具的眼洞切在他的眼上,他甚至睜不開眼。待他片刻後再度睜開眼,身旁又多了一人,若將此人放置在人群中,依舊顯眼無比。一個光頭,一件灰薄衣衫,外加一件似有似無都無礙的單薄袍子,袍上無獸絨。

“大師怎麼如此神出鬼沒?”金面無奈道。

“倒是將軍太過出神,未發覺貧僧登城而來。”苦行僧撫了撫頭,微微笑道。

“當不上一句將軍,我也就是個殺人瘋子。”金面語氣沉悶。

“不為國守疆土,僅為護關內數千婦孺老翁,莫當不上一句將軍,世間便無人可稱將軍。”

“哈……”金面輕嘆了聲,轉而問道:“大師從哪而來,往哪而去?”

“北境而歸,南下而去。”

“大師可是要普渡兩軍陣中死的冤魂?”

“非也非也,僅以寸步丈量天地,不以假佛普渡軍士。”

“那又何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說?”

“江湖中人尚難勸,邊疆軍兒何談佛?”

金面笑了,當初那個傢伙一直說禿驢可惡,假道士可惡,卻對曾遇見的一位苦行僧極其推崇,怕不是就是他身旁這類。不論大佛道,僅盡卑微之力,護得世間尋常人。

“大師這趟北境之行怕是一路坎坷,身可無恙?”

“路難行,人難勸,世人皆有可憐處。”苦行僧舉頭望天,漸飄起的雪粒在他乾淨的額上化開,溫潤的肌膚溫潤的佛心,化得開磐石寒冰,卻也化不完這世間的百般苦態,亂世將起,但仍有人可阻之,若是機緣巧合,或許……等到明年抽芽盛夏時這天下便能安然下來了吧?

金面忽然朝苦行僧抱拳道:“大師,我有一事要拜託你。”

數日之後,苦行僧人南下回九州,沿途普渡眾生苦,散金數千兩,雖不算多,但足以讓尋常百姓家在此般亂世時有些許寬裕。

他姜曉不求做什麼聖人,也不求憑此賺來多少人的敬仰。他將這數年憑靠軍功積攢省下來的幾千兩銀子全數交給了苦行僧人,也只求能沿路將之散播出去,畢竟留給他這麼一個將死之人也是浪費的。

半月後,北蠻人大舉南下,雁門關三日而破,玉門關五日而倒,唯有西北關口劍門關,在兩倍於雁門、玉門的北蠻人攻勢下,堅守整整二十一日。

金面將軍死於第二十日。

劍門關破後,北蠻統領命所有軍士不得毀城內一草一木,不得擾人清淨。聽說那位北蠻統領親自將金面將軍下葬於關外。

金面將軍死而不倒,駐槍而跪,背南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