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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現實,與失蹤

四樓跟一樓相比光線更加不足了,除了邊緣稍微透了點光外都很昏暗。蓮緩慢地走在四樓的水泥地上。與前幾層相比,這一層的血腥味濃郁了好幾倍,讓蓮有種說不出來的噁心感覺,以致於他不得不用手捂住鼻子前進。

蓮眯著眼睛環視四周,發現四樓的環境與一樓並無太大區別,除了樹立著的數十個四方型的水泥柱子外什麼都沒有,地上也沒有他想象中的東西,只是有幾處泛著微弱光芒的小水窪…………………………等等……水窪?

蓮加快腳步走到水窪旁邊,因為光線不足所以他看不出水窪是什麼顏色,於是他彎下腰,並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啟螢幕,用手機發出的光照了照水窪——是鮮紅色的,看上去十分新鮮,簡直就像剛從【某種生物】體內流出來一樣。

六條蓮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又快速看了下四周的'水窪'——一共有十幾處,大部分集中在樓層的中心,蓮估計了一下,所有'水窪'加起來的面積大概有半個教室那麼大,如果這些水窪全都是血液的話,那這個量就太驚人了。

奇怪,為什麼這裡只有血?其它的……'東西'去哪了?還有怪物在哪?——這是蓮首先從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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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個疑問很快就有了解答。

“啪唧。”某種液體突然落在了六條蓮的脖子上,把他嚇了一跳。上面有什麼東西嗎?這樣想著的六條蓮一邊用左手撫摸著脖頸一邊把手機螢幕的燈光照到天花板上……

“……撲通。”

蓮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屍體……數具人類的屍體,在蓮的正上方,被不知名的綠色粘稠液體黏在天花板上。有的被擰成麻花狀,有的則失去了大半的身體,像是被某種大型野獸咬過一般,不管是哪具屍體,都渾身鮮紅,體內的血液好像都快流光了,他們都保持著一臉驚恐扭曲的表情,無神的雙眼微微反射著蓮的手機發出來的光。地板上的血泊應該就是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

“……”

蓮呆呆地站著原地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向後退了幾步,遠離天花板屍體的下方。然後又出了神般地盯著天花板看,不過這時他手機的螢幕已經暗了,所以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團。蓮並沒有重新按亮螢幕,只是沉默著保持著抬頭的動作,呆立良久……

“……………………看到了嗎?……我按著雷達找到這頭怪物的時候,它就在那上面……吃人……我就趁它沒注意躲了起來。”旁邊傳來了平澤進的聲音,他不知什麼時候也跟著上來了,此時正站在蓮的斜後方。進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有些詭異,好像對天花板上的死屍毫不在意似的,他拍了拍蓮的肩膀,說道:“多虧了你那一嗓子,吸引了那怪物的注意力,讓我找到機會偷襲解決了它……”

蓮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個怪物的屍體呢?”

進指了指右上方,蓮看過去,地上只有一堆黑色的塊狀物體。

“我把它腦袋打爆之後,它的身體就像枯萎一樣變成了這樣。”進在一旁解釋道。

“……是嗎……”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默契似的都沒有說話,空曠的樓層中只偶爾聽得到屍體上殘留的血液滴在血泊中的嘀嗒聲。

良久,蓮才像回過神來一般地摸了摸後頸,輕輕地說道:“這些怪物……真的會吃人呢……”

“嗯……”進頓了頓,閉上眼睛說道:“我們兩個……好像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這個世界,比我們想象的要危險的多。”

…………………………

離開這座建築之後,兩人也沒有興致再閒逛了,於是就此別過,各自回家了。這個時候剛過下午五點,由於冬天晝短夜長,所以現在天空已經變得很昏暗,街上的路燈亮了大半,發出柔和的橘色光芒,將街道照耀得充滿了溫馨寧靜的氣氛。

然而六條蓮沒有心情享受這種氛圍了,他騎著腳踏車快速駛過街道,兩個紙袋掛在腳踏車把上,迎著風有節奏地不斷搖擺著。他的兩隻耳朵裡塞著白色的耳機,正在聽手機裡下載的動漫歌曲,然而……

“嘀嗒……嘀嗒……”蓮的腦中卻不斷地迴響著這個聲音,隨之而來的是那棟建築中一具具扭曲的屍體,還有那渾濁不堪的眼光……蓮急忙伸手把耳機的音量調到最高,想以此來掩蓋住那煩人的'水滴'聲,不過卻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他直到現在才總算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正處於多麼危險的環境中——怪物,數不清的怪物正潛伏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獵殺名為人類的生物……

『而且,』蓮回想起昨天中午與進的對話,『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些怪物會優先以像我們這樣的超能力者為獵物……』

自己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一但想到這種可能性,蓮就不由得脊背發涼。他下意識地回頭檢視,在確認了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後才放下心來。

“md……”蓮輕聲地咒罵了一句。

『……總之先回到家裡,之後再慢慢思考對策吧。』蓮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猛的加快騎車的速度…………———————————————————

沒過多久,六條蓮就順利抵達了自己家。看著自家房屋一如既往的模樣,蓮終於感覺松了一口氣。

『現在這個時間妹妹應該已經回來了,得趕快做晚飯才行了……』

“吱——”的一聲,腳踏車停在了庭院的門前,蓮下了車,推車進門,同時右手伸進口袋把大門的鑰匙掏出來,就在這時……

蓮全身的動作停止了,手上的鑰匙不小心掉在地上,發出“叮呤”的清脆響聲,不過蓮沒有去撿,而是驚訝地凝視著自家的大門——門鎖……不復存在了。不僅是門鎖,這扇樣式普通鐵製大門,就像是被人用刀豎著劈過一般,被砍成了兩半。包括門鎖的那一半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連著門樞的一半,呈一個直角梯形,在寒風中緩慢轉動……

六條蓮花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他趕緊跑到門前仔細檢視,發現門上的切口異乎尋常地平滑,切面反射著微弱的光,蓮茫然地伸出右手,在上面摸了摸——毫無磨痕,光滑得就像在摸絲綢一般。

到底是誰……怎麼做到的?

“嘀嗒。”

蓮的腦海裡不合時宜地再一次回響起了水滴聲。能做到這種事的,在他的印象中,有可能做到這種事的只有……

“……凜!”口中顫抖著喊出了妹妹的名字,蓮瘋了似的衝進玄關。自己的妹妹有極大的可能早已到家,如果把門破壞掉的真如他猜想的那樣是【那個】的話……

『拜託了……千萬不要是這樣!』蓮拼命地在心中祈禱,同時急忙穿過了走廊,以恐怖的氣勢開啟了客廳的門,衝入了客廳。

“——凜!!”蓮拼命地喊道,迫切地希望得到回應。

然而……沒有。一點回應也沒有。

客廳裡既沒有妹妹,也沒有想象中的怪物存在,蓮不遺餘力地環視客廳,發現客廳裡的擺設也跟原來一樣,絲毫沒有凌亂。

蓮見此稍稍冷靜了下來,但他仍沒有放鬆,因為——客廳的燈亮著,發出明亮的白色光芒;空調也開啟了,正在給寒冷的房間裡輸送暖氣,不過客廳裡還沒變暖,所以顯然是剛開啟不久。也就是說,不管是凜還是把門破壞掉的什麼人開的燈和空調,至少這裡剛才還有人在。

蓮順便檢視了一下客廳旁邊的廚房——也沒有異樣。於是他轉身走上二樓,來到妹妹的房門前。

習慣性地敲了敲門——沒反應。於是他把手放到房門的握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轉動了把手,然後往前一推——沒有預想中的阻塞,凜的房門順利地開啟了。

“……凜?”他小聲地喊著,同時檢視起房間裡的情況。

房間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蓮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摸索著在牆壁上找到了燈的開關。

開啟開關,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小巧的單人床,旁邊一張淺藍色的電腦桌,桌上擺著一臺嶄新的,看起來就很高階的黑色臺式電腦,電腦旁隨意擺放著一些書。其它的就是一些常見的諸如衣櫃,書架之類的傢俱,也沒有毛絨玩具之類的東西,這樣的房間就一個JC(女子初中生)來說略顯單調。

蓮左右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妹妹的身影,於是就離開了房間。

“咔嚓。”一聲,房門關上了。蓮倚在門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如果凜還沒有回來那就最好……可惡!她到底在哪啊?……』

這樣想著的蓮朝樓梯走去,打算出門去找人。然而,他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

『等等……仔細想想那家夥可能還沒走……』他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猛的深吸了一口氣,『……嗯……這裡並沒有摻雜異樣的味道,這樣的話來的應該不是魔物……不對!』,他突然間想到了不久前遇到的那個奇怪的黑影,『……如果是跟那個黑影類似的東西的話,那我就無法察覺到其存在了……』

把自家大門破壞掉的傢伙說不定仍潛伏在屋子裡——這樣的可能性還無法排除。蓮提高警戒,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間移動。新買的手辦被他忘在了腳踏車的把手上,也就是說他現在正處於無法變身的狀態,如果這時候被怪物襲擊就完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確保自己有反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