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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告白的開始

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在一個人最悲傷的時候,時間依舊會毫不留情地繼續向前著。

就算哭幹了眼淚,就算心靈已經破碎成片,就算敏感的神經已經被蹂躪得只能傳遞痛楚,夜晚的星辰卻依舊美麗,太陽也會在第二天照常升起。

沉浸在悲傷的人也會感到飢餓,也會感到疲憊,明明不願意從臨別的溫存中醒過來,可最後卻還是要被新陳代謝逼得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

“……”

深夜兩點左右,被飢餓和睏乏折磨的梅蘭無可奈何地託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往公寓的方向走著,路燈下搖搖擺擺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行屍走肉中的喪屍,比起之前那樣狂湧上來的哀傷,他現在更多的是一種自我厭惡。

他想吃一頓味美的夜宵,想喝一碗解渴的米酒,想在柔軟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可梅蘭卻覺得這些理所當然的需求在現在這個氣氛下顯得十分醜惡,他不想讓自己表現得麻木,甚至不想讓自己的傷口慢慢癒合,因為他覺得一但自己跨過這道坎,就會把母親的存在徹底忘卻。

“梅蘭……”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雪心。”

剛剛走上樓梯,梅蘭就發現雪心正穿著睡衣守在自家門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那個……晚上有點睡不著,聽說你半夜出去了我就……“

”不用再說這些話了,顏玉……我母親的事情你也全都知道吧?“

梅蘭的眼眶十分乾癟,眼底還有濃厚的黑線,原本水靈靈的眸子也變得佈滿血絲,那樣子活像是處於戒斷反應的吸毒者。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梅蘭這個樣子,雪心也明白了對方的記憶已經恢復了正常,並且因此受到了相當的傷害。

“對不起……”

揪著自己胸口的雪心思來想去了好久,最終也只能把滿嘴的話嚥進肚子裡,只剩下指向不明的歉意。

“不是你們的錯,既然你們都不告訴我,那想必是有你們的理由吧?而且肯定也是在為我好……咳!”

好話說到一半,梅蘭卻開始忍不住哽咽起來,緊握的雙拳發出皮膚摩擦的嘎吱聲。

按顏玉的意思隱瞞這一切的理由,都是害怕梅蘭不穩定的記憶造成嚴重的傷害,梅蘭自然也知道身邊的少女們都是怎樣的溫柔,肯定是考慮了自己的原因才會這麼做的。

可也正是如此,當他想要抱怨,想要斥責這些不告訴自己真相的人時,這種憤怒和幽怨到頭來卻只能怪在自己頭上,把苦口的黃連往心裡咽。

“梅蘭……介意我陪陪你嗎?”

雪心實在是無法放任這樣的梅蘭不管,當心疼超越了臨界值,只是語言上的安慰便起不到作用了,雪心心想:哪怕只是待在他身邊也好,總要做點什麼。

“嗯,可以的話,能幫我做點吃的嗎?”

“唉?嗯!沒問題!”

雪心沒想到梅蘭會這麼乾脆地答應自己,心底竟然還有一點小小的喜悅,她趕忙把梅蘭迎進家裡,把之前常備在冰箱裡的三明治和牛奶拿了出來。

“彌耶已經睡了,不太好開火,能稍微將就一下嗎?”

梅蘭沒說什麼,只是大口地吃著從微波爐裡熱出來的三明治,雪心的手藝根本就沒有謙虛的必要,再加上梅蘭剛剛哭完飢腸轆轆的緣故,梅蘭幾乎是在狼吞虎嚥,一邊吃,一邊用衛生紙擦著鼻涕和眼淚。

“雪心,我是不是一個很無情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看到梅蘭能夠好好地吃完自己做的料理,雪心剛剛感到一絲安心卻又聽到對方低沉的疑問。

“明明遭遇了那麼悲傷的事情,卻還會有食慾,甚至還會覺得入口的東西十分好吃,我都不知道該說是冷血還是沒臉沒皮了。”

“這麼說來的話……不應該是‘堅強’嗎?”

雪心用和梅蘭完全不同的思路對這個問題給出了解釋:

“無論經歷過什麼,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能夠用平和的心態跨越悲傷,不正是堅強的表現嗎?”

“那所謂的堅強,還真是可悲的品質呢。”

梅蘭低著頭感慨道。

如果堅強是在不斷失去中才能得到的品質,那梅蘭寧願一輩子做一個脆弱的人。

“可是,我就喜歡堅強的男生呢。”

剛好說到了這個話題,雪心突然想到了能夠讓梅蘭打起精神的方法,同時也是自己早已確認的心意。只見她輕輕地站起身子走到梅蘭背後,抱住了梅蘭的脖頸,把自己豐滿柔軟的“白花花”貼在了梅蘭的脊背上。

“溫柔,可愛,討人喜歡,內心堅強,還能時不時地能展現出英勇的男子氣概,我以為我的要求已經夠挑剔了,可是……”

雪心把自己的臉蛋兒親密地貼在梅蘭的臉頰上,在他的耳邊溫柔低語道:

“還是讓我找到了你。”

“雪心?”

雖然自己和雪心一直以來都親如姐妹,可這樣大膽的行為梅蘭還是第一次見,因為吃飽之後血糖上升的緣故,雪心的美豔讓梅蘭有些恍惚。

“梅蘭……就從今晚開始,來成為我生命中最特別的人吧。”

反應過來的時候,雪心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並且還以十分危險的姿態縮短本就沒多少的距離,攝人心魄的雙眸變得稍顯扁圓,落霞般的眉毛也會沉澱下來,無論是臉蛋兒還是神采,都透露著“粉色”的氣息。

“請等一下!”

眼看就要被這份甜美攻略的梅蘭突然醒悟過來,只見他輕輕地推開了雪心,慌慌張張地跑到了玄關附近。

“不願意成為我的戀人嗎?”

雪心幽怨地皺起眉頭,用讓人不禁想要疼愛的語氣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能夠和雪心成為情侶,這種事情只有在我做最美的美夢時才能遇見到,老實說,聽到你方才傾訴愛意的時候,我的身體都要融化了。”

“那為什麼……”

雪心歪著腦袋問道,她那副捎帶著些渴求的表情已經讓梅蘭不得不把眼睛別開了。

“我的心情有點亂,一時間無法接受你的愛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

“雖然希望你能夠恢復精神,但我剛才說的,也全都是我的真心實意。”

看到梅蘭驚慌失措的樣子,雪心也用認真的語氣回應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輕易地接受了……”

得知雪心對自己愛的告白是發自真心之後,梅蘭也努力地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用真摯口吻說道:

“雪心……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心意,對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所以我不想因為自己內心的脆弱,或者在心煩意亂的時候胡亂答應下來,這一點希望你能夠理解。”

梅蘭的心思還有一半放在失去顏玉的痛楚上,他自然是想接受雪心的感情,可同時,梅蘭也不希望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情緒混入到這份期盼已久的愛意之中。

“我知道了……”

梅蘭的話讓雪心十分欣慰,自己的感情能被如此認真地對待,淺淺的笑意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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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後,回家躺在床上的梅蘭腦海裡一直回放著雪心的告白,他以為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接受這份求之不得的愛情,直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