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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微弱的光芒

重巒疊嶂包夾的平原上,有一處人工挖掘的小型盆地,在這平原易野的廣闊地形上,就像一處難看的傷疤。

“你小子是什麼人?!”盆地內的訓練場上,光頭的基斯·夏迪斯教官對著一個留著金色波波頭的矮小瘦弱的士兵怒喝著。

來自教官的沉重壓力,促使這名士兵盡自己最大的聲音回應道:“歇根西娜出身,阿明·阿諾德!”

“是嗎,這個名字真夠蠢的,是你父母起的嗎?”

“報告!是祖父起的。”

“阿諾德,你來這兒是幹什麼的?”

“為了幫助人類取得勝利!”

“很不錯嘛,那麼你就滾去做巨人的餌食吧!”緊接著,基斯一把抓住阿明的腦袋將他扭轉了180°。“第三列,向後轉!”

隨後,基斯拉著個臉走向了第四列的排頭。

黑色的碎髮,白嫩的肌膚,再加上遮蔽右眼的黑色眼罩,使得站在第四列第一位的邵翀成為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不過,或許是這身奇特的裝扮太過扎眼,讓基斯感到不悅。他站在邵翀的面前,凹陷的雙眼中有若實質的壓力噴射而出。

“小子,你又是什麼人?”

“王都地下城出身,邵翀!”邵翀大聲吼道。

“哦?跟利威爾一樣啊。”王都地下城出來的,這讓基斯略微感到驚訝。然後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詢問:“那麼,你來到這裡又是要做什麼?”

“為了幫助人類取得勝利!”

盯著邵翀顯得有些懶散的黑曜石,基斯冷冽的再次質問著他:“你來這裡要做什麼?”

“為了幫助人類取得勝利!”鏗鏘有力的聲音磁性動聽、洋洋盈耳,然而參雜其中的空洞如同化學反應中的雜質一樣令人生厭。

忽地,基斯教官向前邁了一步,兩眼緊盯邵翀的左眼沉聲問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彪悍的氣場,猶如冰冷的桎梏,鎖的邵翀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經歷了一次大變,但是此前的經歷與這個世界的人相比要幸福太多。美滿的人生造就了他溫柔的性格,卻也腐化了他的定力。

面對滔天巨浪般的氣場,邵翀最後微微低下了自己的頭顱,雙肩微顫地說道:“為了……回家……”

“聽不到!”

“為了回家!我要回家!”撕扯著喉嚨,盡自己最大的聲音發自肺腑的將自己的願望喊出來。自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了,我的情緒還是第一次如此劇烈的波動,羼雜在聲音中,與聲波一起振動,像志留記的海濤將生命送上陸地一般,衝擊著世界的壁障努力的將自己的希望傳回那個蔚藍的星球。

我想回家!

顫動的聲音飽含著思鄉情節,在訓練場上迴盪著,但在其他人的耳裡,更像是加了密的摩斯電碼,根本聽不懂邵翀在說什麼。

只有基斯好像理解了什麼,他深深地看了邵翀一眼,也並未再說什麼,繞過邵翀,走向了下一個人。

乍然間!基斯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難以理喻的看著一個梳著棕發馬尾的少女,在佇列中快速的吃著一塊蒸白薯。“喂,混小子,你在幹什麼?”

似乎並未意識到教官問的就是自己,少女左顧右盼想看看又是誰被教官訓話。

“你小子!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個混賬玩意兒!你小子是什麼人?!”瞅著少女的一副呆樣,基斯氣的直吼。

發現是自己被訓話,少女趕緊嚥下嘴中的食物,右手緊攥著白薯做出標準的敬禮姿勢後說:“我來自羅絲之牆南區道芭村,名叫薩沙·布勞斯。”

“薩莎·布勞斯,你右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是蒸白薯,擺在廚房裡的桌上,我沒忍住就拿了。”

基斯居高臨下的看著薩沙說:“這麼說,你是偷的了?為什麼?為什麼你現在吃白薯?”

薩沙振振有詞的回答道:“如果涼了就浪費了,所以我決定現在就把它吃了。”

“不。你還是沒有明白,你為什麼要把白薯吃了?”基斯冷冷地說道。

面對教官的問題,薩沙感到有些困惑,她反問教官:“你是說人為什麼要吃東西嗎?”

猛然間,訓練場內的氣氛驟降了幾度。或許薩沙真的很困惑,但是她的反問毫無疑問是對教官的最大挑釁。

冷冽的氛圍,猶若席捲而來的秋風,讓天然的薩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趕緊將手中的白薯掰下一小塊,隨後一臉不捨得將小塊兒的白薯遞給教官:“嘁,給你一半。”

“一……半……?”愣愣地看著手中不足原大小四分之一的白薯,基斯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

“薩沙。”

“是?”

“你他娘的給老子繞著訓練場跑,跑的只剩最後一口氣!”

“欸?!”

“還有!你的晚飯取消!”

“不要啊!!!!”

……

“真的嗎?艾倫你真的看到了超大型巨人?它到底有多大?”

“大到剛好能把頭探出城牆的程度。”……

夜晚,嘈雜的餐廳內,邵翀獨自一人坐在角落,手握湯匙,不停地攪動著碗內的白薯湯,沒有一點食慾。

“真是難吃啊……”一想到自己在舊調查兵團本部當廚師的日子,邵翀原本就有些糟糕的心情,變得更加的陰鬱。

“你好,我能坐你旁邊嗎?”俄然,一個中性的聲音在邵翀的耳邊響起。他偏過頭,發現是一個金髮波波頭的矮個子。

邵翀也不答話,只是點點了頭以示同意。

雖然矮小子能感到邵翀的態度有些冷漠,但是他依然搭話道:“你好,我叫阿明·阿諾德。你叫什麼名字?”

“邵翀。”

微微打量了一下邵翀的樣貌,阿明好奇地詢問道:“那個……邵翀,我想問一下,你是東洋人嗎?”

“東洋人?”邵翀疑惑的看著阿明。

“呃,就是指來自東方的人。”阿明解釋道。

明白了東洋人的定義後,邵翀回應阿明說:“如果只是指來自東方的人的話,那麼我確實是東洋人。”

“只是……?”

“哦,這沒什麼特別的。就和這裡一樣,東方也分幾個區域,這些都是我家人告訴我的。對了,你問這個幹什麼?”察覺自己說漏了嘴,邵翀趕忙掩飾自己的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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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什麼”阿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是東洋人,看你的外貌和氣質,我還以為你是貴族。”

邵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只是在地下城待得時間太長,缺乏陽光照射才會這麼白。”

“原來如此,我還是第一次碰見地下城的人。”接著,阿明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邵翀的餐盤,滿滿的白薯湯使他感到有些奇怪:“邵翀,你怎麼不吃飯?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不覺得餓而已。”邵翀皺了皺眉回答道。

“可是明天還有訓練啊,能行嗎?”

“沒事”隨後,想要岔開話題的邵翀指著食堂中央的讓和艾倫說:“你不去看看你的朋友嗎?他似乎要和別人打起來了。”

順著邵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高個銀髮的讓和艾倫互相瞪視著,顯然兩人間的氣氛並不友好。

“鐺、鐺、鐺……”倏地,急促的鐘聲響起,催促著食堂內的眾人要收拾餐具回寢室休息了。也是這陣鐘聲,像棍棒一樣敲碎了讓和艾倫間緊張的氛圍。

眼看兩人打不起來了,阿明便又回身收拾自己的餐具。

而邵翀亦是如此,沉默地收拾餐具,沉默地起身。

忽然,就在他要離去的時候,阿明突兀地問道:“邵翀,能和我說一下嗎?你為什麼想回家?”